切,却是一首五言绝句诗。写的是:“忠烈保君王,哀哉杖下亡。芳名垂不朽,博得一炉香。”词语虽然粗俗,笔气极其纵横,而且言简意深,包括不遗。圣上便问道:“此诗何人所写?”陈林道:“奴婢不知。待奴婢问来。”转身将管祠的太监唤来,问此诗的来由。
  这人听了,只吓得惊疑不止,跪奏道:“奴婢等知道今日十五,圣上必要临。昨日带领多人细细撢扫,拂去浮尘,各处留神,并未见有此诗句。如何一夜之间,竟有人擅敢题诗呢?奴婢实系不知。”仁宗猛然醒悟道:“老伴伴,你也不必问了。朕却明白此事。你看题诗之处,非有出奇的本领之人,再也不能题写;郭安的死,非有出奇的本领之人,再也不能杀死。据朕想来,题诗的即是杀人的,杀人的就是题诗的。且将首相包卿宣来见朕。”
  不多时,包公来到,参见了圣驾。天子便将题诗杀人的原由,说了一番。包公听了(正因白玉堂闹了开封府之后,这些日子并无动静,不想他却来在禁院来了。)不好言明,只得启奏:“待臣慢慢访查。”却又踏看了一番,并无形迹。便护从圣驾还宫,然后急急乘轿回衙。立刻升堂,将何常喜审问。何太监便将郭安定计如何要谋害陈林,现有转心壶,还有茶水为证;并将捆他那人如何形相面貌衣服,说的是何言语,一字不敢撒谎,从实诉将出来。包公听了,暂将何太监令人看守,便回转书房,请了展爷公孙策来,大家商酌一番。二人也说:“此事必是白玉堂所为无疑,须要细细查访才好。”二人别了包公,来到官厅,又与四义士一同聚议。
  次日包公入朝,将审何常喜的情由奏明,天子闻听,更觉欢喜,称赞道:“此人虽是暗昧。他却秉公除奸,行侠作义,却也是个好人。卿家必须细细访查。不拘时日,务要将此人拿住,朕要亲览。”包公领旨,到了开封,又传与众人。谁不要建立此功,从此后处处留神,人人小心,再也毫无影响。
  不料楞爷赵虎,他又想起当初扮化子访得一案实在的兴头。如今何不照旧再走一趟呢!因此叫小子又备了行头。此次却不隐藏,改扮停当,他就从开封府角门内,大摇大摆的出来。招的众人无不嘲笑。他却鼓着腮帮子,当正经事办,以为是私访不可亵渎。其中就有好性儿的跟着他,三三两两在背后指指戳戳。后来这三两个人见跟的人多了,他们却煞住脚步。别人却跟着不离左右。赵虎一想:“可恨这些人没有开过眼,连一个讨饭的也没瞧见过。真是可厌的很咧。”要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以假为真误拿要犯 将差就错巧讯赃金
  且说赵虎扮做化子,见跟的人多了,一时性发,他便拽开大步,飞也似的跑了二三里之遥。看了看左右无人,方将脚步放缓了,往前慢走。谁知方才众人围绕着,自己以为得意,却不理会。及至剩了一人,他把一团高兴也过去了,就觉着一阵阵的风凉。先前还挣扎的住,后来便合着腰儿,渐渐握住胸脯。没奈何,又双手抱了肩头,往前颠跑。偏偏的日色西斜,金风透体,那里还搁得住呢。两只眼睛东瞧西望。见那壁厢有一破庙,山门倒坏,殿宇坍塌,东西山墙孤立。便奔到山墙之下,蹲下身体,以避北风。自己未免后悔,不该穿著这样单寒行头,理应穿一分破烂的棉衣才是。凡事不可粗心。
  正在思想,只见那边来了一人,衣衫褴褛,与自己相同,却夹着一捆干草,竟奔到大柳树之下,扬手将草顺在理面。却见他扳住柳枝,将身一纵,钻在树窟窿里面去了。赵虎此时见那人,觉得比自己暖和多了,恨不得也钻在里面暖和暖和才好。暗暗想道:“往往到了饱暖之时,便忘却了饥寒之苦。似我赵虎每日在开封府,饱食暖衣,何等快乐。今日为私访而来,遭此秋风,便觉得寒冷之甚。见他钻入树窟,又有干草铺垫。似这等看来,他那人就比我这六品校尉强多了。”心里如此想,身上更觉得打噤儿。
  忽见那边又来一人,也是褴褛不堪,却也抱着一捆干草,也奔了这棵枯柳而来。到了跟前,不容分说,把草往里一拋。只听里面人哎哟道:“这是怎么了?”探出头来一看,道:“你要留神点呀!为何闹了我一头干草呢?”外边那人道:“老兄恕我不知。敢则是你早来了。没奈何,匀便匀便。咱二人将就在一处,又暖和,又不寂寞。我还有话合你说呢。”说着话,将树枝扳住,身子一纵,也钻进树窟之内。只听先前那人道:“我一人正好安眠,偏偏的你又来了,说不得只好打坐功了。”又听后来那人道:“大厦千间,不过身眠七尺。咱二人虽则穷苦,现有干草铺垫,又温又暖,也算罢了,此时管保就有不如你我的。”
  赵虎听了,暗道:“好小子!这是说我呢。我何不也钻进去,作个不速之客呢?”刚然走到树下,又听那人道:“就以开封府说吧,堂堂的首相,他竟会一夜一夜大睁着眼睛,不能安睡。难道他老人家还短少了暖床热被么?只因国事操心,日夜焦劳,把个大人愁得没有困了。”赵虎听了,暗暗点头。又听这个问道:“相爷为什么睡不着呢?”那人又道:“怎么你不知道?只因新近宫内不知甚么人在忠烈祠题诗,又在万寿山杀命,奏旨把此事交到开封府查问细访。你说这个无影无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