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落在流平地。焦成迈步往外行,举目睁睛抬头看,有个酒铺在道东。焦成看罢走进去,只见那,吃酒之人闹哄哄。焦举人,拣了个座位刚坐下,堂倌一见不消停,来到跟前忙陪笑,说:“焦先生,许久未到小铺中。今日到县有何贵干?清晨就来进县城?”焦成闻所堂倌问,说道是:“有点小事要见县公。把你的,笔砚暂借我用一用。”
  堂倌闻听说“现成”。走去拿来桌上放,他又去,照应别人不消停。按下堂倌不必表,再把那,焦成时下明一明。
  研墨添笔擎在手,乌星落纸快如风。不多时把呈词写毕,告辞出了酒铺中。顺着大街往南走,十字街一拐又西行。
  县官的,衙门就在大路北,衙门口,青衣人等闹哄哄。焦成看罢往里走,正遇县主把堂升。来在堂前并不下跪,拖地猫腰把“父母”称,说道是:“学生有件不平事,望乞父母判断明。”说罢呈词双手举。汪知县,座上开言叫一声:“书吏接收本县看”。手下人答应不消停。迈步翻身往下走,接过来,递与知县汪自明。
  汪知县伸手接过焦成的状词,留神观看,但见上写着:“具呈人,系江宁府宣城县太平集村举人焦成。因为恶棍黄信黑,赌博折算人口,将举人的女儿焦蕙兰逼死,自缢而亡。这土豪万恶非常,求父母作主,速拿黄信黑与举人报仇。焦成感恩万世矣。”汪知县看罢,是人命重案,不敢怠慢。随即吩咐,预备轿马,同举人焦成上黄池镇去相验。手下人答应一声,登时预备妥当。
  汪知县在滴水上轿,执事前行,大轿后跟,出了县衙。举人焦成也上了他的小轿,在后面跟随,一直径奔黄池镇而走。
  不多时,来至黄池镇秀才鲁见明的门首。
  汪知县,来到那座黄池镇,鲁家的门首把轿停。轿夫栽杆去了扶手,出来了宣城的汪知县尊。刚要迈步朝里走,入轿前,跪倒生员鲁见明。报名已毕忙站起,打后边,又来了,秀才的岳丈唤焦成。见明当先前引路,知县相跟往里行,后边就是焦文举,到了鲁宅看分明。公案就在当院设,问一声:“焦氏在那屋寻自尽?”鲁秀才,用手一指这屋中。汪知县,闻听此言朝前走,西厢房,门口站住看分明。只见那:焦氏佳人牀头吊,罗帕一条套在项中。光景未必有三十岁,不过在,二十五岁正年轻。身穿一件蓝布衫,仔细瞧,有张字纸在挽袖中。知县看罢将屋进,又到那,死尸的跟前把步停。看罢多时开言叫:“鲁秀才,仔细留神要你听:快把那,妻子袖中那字纸,取出来本县看分明。”鲁秀才,答应一声走上去,仔细瞧,果有张字纸在袖中盛。见明瞧罢不怠慢,伸手拿出递与县公。汪知县接来留神看,原来是:十首诗词写得更清。七言四句作得更好,字眼清楚还有仄平。知县看罢将头点,腹中赞叹两三声:“人言红颜多薄命,常闻俗语是真情。”县主叹罢时多会,眼望焦成把话明。
  第六十九回 罚黄贼建祠旌烈妇
  汪知县看罢多时,将佳人焦蕙兰的这十首绝命诗词,递与秀才鲁见明的丈人焦成看了一遍。焦成越加伤感,说:“只求父母与生员做主,拿土豪黄信黑问罪。”知县闻听举人焦成之言,说:“你不必着急,本县自有道理。”说罢,来到公位坐下,把秀才鲁见明叫过来,问了一遍。鲁见明并不敢隐瞒,就将“黄信黑找去耍钱,输了他三百两银子,黄信黑不容时刻,生员万般无奈,才把我妻子焦氏折算与他方休。黄信黑要作为妾,焦氏闻听此言,昨日夜晚,打发生员不在家中,他就自缢而亡。我二人并无拌嘴打架。”汪知县闻听鲁秀才之言,说:“难为你还是儒门的弟子,也有因赌钱将结发的妻子算与人家为妾的吗?你真是狗彘不如,衣冠中的禽兽!等本县将焦氏的十首诗词,并其中的情节,详报本府的刘大人的台前,回文一到,再定你与黄信黑的罪案!”说罢,又吩咐鲁见明将焦氏的尸首暂且卸下,停放看守。这才站起身形,往外面走。来到外边,上了大轿,轿夫上肩,鲁见明与焦成,把汪知县送出镇外。
  焦文举回家而去。鲁秀才灰心丧气,也就回家,不必细表。
  再说汪知县坐轿人抬,径奔宣城县大路而走。不多一时,来至宣城县,进了衙门,先派差人将黄信黑锁拿,然后来到内书房坐下,吩咐内厮将稿房传进来。汪知县一见,开言讲话。
  汪知县,眼望稿房开言讲话:“要你留神仔细听:黄池镇中这一案,速速地作稿莫消停。详报本府刘大守,回文一到遵命行。还有那,焦氏的,自作《绝命诗》十首,文书之中要讲明。”稿房闻听忙答应,登时作稿不消停。
  誊清装在封套内,星飞电转上江宁。按下此事不必表,再表清官叫刘墉。自从拿了赵通后,金陵一带尽闻名。这个说:“省内这位刘太守,不亚龙图包相公!”那个说:“本是皇后的干殿下,他的老家在山东。”这个说:“这位老爷子肯私访,不是卖药就讲子平。”按下居民挨靠后,再把那,刘老大人明一明。这一天,正然升堂把民词看,忽然间,一名书办往里行,双手高擎一封套,细想来,定是文书里面盛。登时就把大堂上,站在那,公案一旁把话云,开言不把别的讲:“大人留神在上听:这是那,宣城县的文书到,不知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