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欲到封十八姨数日,云欲来相看,不得。今夕众往看之。”坐未定,门外报:“封家姨来也。”坐皆惊喜出迎。杨氏云:“主人甚贤,只此从容不恶,诸亦未胜于此也。”玄微又出见封氏,言词泠泠,有林下风气遂揖入坐。色皆殊绝。满座芳香,馥馥袭人。诸人命酒,各歌以送之,玄微志绎其二焉。有红裳人与白衣送酒,歌曰:“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沈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又白衣人送酒,歌曰:“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至十八姨持盏,性颇轻佻,翻酒污阿措衣。阿措作色曰:“诸人即奉求,余即不知奉求耳。”拂衣而起。十八姨曰:“小女弄酒!”皆起,至门外别;十八姨南去,诸人西入苑中而别。玄微亦不知异。
明夜又来,云:“欲往十八姨处。”阿措怒曰:“何用更去封妪舍,有事只求处士,不知可乎?”阿措又言曰:“诸侣皆住苑中,每岁多被恶风所挠,居止不安,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不能依回,应难取力。处士倘不阻见庇,亦有微报耳。”玄微曰:“某有何力,得及诸女?”阿措曰:“但处士每岁岁日,与作一朱幡,上图日用五星之文,于苑东立之,则免难矣。今岁已过;但请至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东风,即立之,庶夫免患也。”玄微许之。乃齐声谢曰:“不敢忘德。”拜而去。玄微于月中随而送之,逾苑墙,乃入苑中,各失所在。依其言,至此日立幡。是日东风振地,自洛南折树飞沙,而苑中繁花不动。玄微乃悟:诸女曰姓杨、李、陶,及衣服颜色之异,皆众花之精也;绯衣名阿措,即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风神也。后数夜,杨氏辈复至愧谢。各裹桃李花数斗,劝崔生:“服之可延年却老。愿长如此住,卫护某等,亦可致长生。”至元和初,玄微犹在,可称年三十许人。
又,尊贤坊田弘正宅中门外,有紫牡丹成树,发花千余朵;花盛时,每月夜,有小人五、六,长尺余,游于花上。如此七、八年。人将掩之,辄失所在。

崔张自称侠
冯翊子
进士崔涯、张祜下第后多游江淮,常嗜酒侮谚时辈,或乘饮兴即自称豪侠。二子好尚既同,相与甚洽。崔因醉作侠士诗云:太行岭上三尺雪,崔涯袖中三尺铁;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门便与妻儿别。由是往往播在人口:“崔张真侠士也。”以此人多设酒馔待之,得以互相推许。
一旦,张以诗上牢盆使,出其子授漕渠小职,得堰,俗号冬瓜。张二子:一椿儿,一桂子。有诗曰:“椿儿绕树春园里,桂子寻花夜月中。”人或戏之曰:“贤郎不宜作此等职。”张曰:“冬瓜合出枯子。”戏者相与大哂。
后岁余,薄有资力。一夕,有非常人,装饰甚武,腰剑,手囊贮一物,流血于外。入门谓曰:“此非张侠士居也?”曰:“然。”张揖客甚谨。既坐,客曰:“有一仇人,十年莫得,今夜获之,喜不可言。”指其囊曰:“此其首也。”问张曰:“有酒否?”张命酒饮之。客曰:“此去三数里,有一义士,余欲报之,则平生恩仇毕矣。闻公气义,可假余十万缗,立欲酬之,是余愿矣!此后赴汤蹈火,为狗为鸡,无所惮。”张且不吝,深喜其说,乃倾囊烛下,筹其缣素中品之物,量而与之。客曰:“快哉,无所恨也!”乃留囊首而去,期以却回。
及期不至,五鼓绝声,东曦既驾,沓无踪迹。张虑以囊首彰露,且非己为,客既不来,计将安出?”遣家人将欲埋之,开囊出之,乃豕首遍也。因方悟之而叹曰:“虚其名,无其实,而见欺之若是,可不戒欤!”豪侠之气自此而丧矣。

邓厂
佚名
邓厂,封教之门生。初比随计,以孤寒不中第。牛蔚兄弟,僧孺之子,有气力,且富于财,谓厂曰:“吾有女弟未出门,子能婚乎?当为君展力,宁一第耶?”时厂已婿李氏矣,其父常为福建从事,官至评事,有女二人皆善书,厂之所行卷,多二女笔迹。厂顾己寒贱,必能致腾踔,私利其言,许之。未既登第,就牛氏亲。不日,厂挈牛氏而归。将及家,厂绐牛氏曰:“吾久不到家,请先往俟卿,可乎?”牛氏许之。洎到家,不敢泄其事。明日,牛氏奴驱其辎囊直入,即出牛氏居常所玩好幙帐杂物,列于庭庑间。李氏惊曰:“此何为者?”奴曰:“夫人将到,令某陈之。”李氏曰:“吾即妻也,又何夫人焉?”即抚膺大哭,顿地。牛氏至,知其卖己也,请见李氏曰:“吾父为宰相,兄弟皆在郎省,纵嫌不能富贵,岂无一嫁处耶?其不幸岂唯夫人乎?今愿一与夫人同之。夫人纵憾于邓郎,宁忍不为二女计耶?”时李氏将列于官,二女共牵挽其袖而止。后厂以秘书少监分司,悭啬尤甚。黄巢入洛,避乱于河阳,节度使罗元果请为副使。后巢寇又来,与元果窜焉,其金帛悉藏于地中,并为群盗所得。

邓甲
裴铏
宝历中,邓甲者,事茅山道士峭岩。峭岩者,真有道之士,药变瓦砾,符召鬼神。甲精恳虔诚,不觉劳苦,夕少安睫,昼不安床。峭岩亦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