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问:“卢大哥,里边那位白眉毛的,你不认识?那是徐三叔跟前的,名叫徐良,外号人称多臂雄,又叫山西雁。”回头把里头几位叫过来,与大众见见。
先给徐良见:“这是墨花村的丁大叔。”徐良过来磕头。大官人问了,才知是徐三哥之子。又与韩天锦、卢珍相见,又把胡小记、乔宾与丁大爷见了,复又与卢珍、韩天锦见了。徐良问艾虎娃娃谷的事。艾虎说:“全搬了家了,白跑了一趟。”
艾虎又问卢珍:“怎么同韩大哥走到一块了?”卢珍就把奉母命,会同了大叔,半路遇天锦,打虎,养病,方才抢人家茶喝的事情,细说了一遍。艾虎一听净笑。
大官人说:“我们这到襄阳也就晚了罢?艾虎你必然知道。”艾虎说:“什么事?”
大官人说:“你五叔到底是死了,是没死?”艾虎说:“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哪?死了,没有半年,也有几个月了。并且死的苦,尸骨无存。”这句话还未说完,卢珍就“哎哟,我的五叔哇!”就把气挽住了。大官人放声大哭说:“我的五弟呀!五弟呀!想不到你一旦间身归那世去了。”徐良在旁边也是落泪,艾虎也是凄惨。
就见那边武生相公“哎哟噗嗵一声,摔倒在地。众家人忙成一处,呼唤了半天,武生相公方才悠悠气转。大家这才把他搀将起来,坐在椅子上,哭的死去活来好几次。你道这是谁?这是白玉堂的侄儿,白金堂之子,名叫芸生,外号人称玉面小专诸。因为他事母至孝,玉堂的那身工夫,是金堂所传;芸生这身工夫,是玉堂所传。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件件皆能。高来高去,蹿房跃脊,来无踪迹,去无影。别创一格的能耐,会打暗器,就是飞蝗石,百发百中,百无一失。就是一桩,五爷会摆的西洋八宝螺丝转弦的法子,奇巧古怪的消息,没教过芸生。芸生要学,五爷说:”惟独这个艺业,我已然是会了,就算无法了。古人会什么,就死在什么底下的甚多,故此不教。“何尝不是?会消息,就死在会消息的底下。芸生奉母命上襄阳,带着些从人,到了此处,听艾虎说,方知叔叔凶信,不然怎么死过去了。擦了眼泪,过来见大官人说:”原来是丁叔父。“跪倒磕头,自通了名姓。大官人一听,说:”这可不是外人。“大家见了一回礼。艾虎问:“这位是谁?”张英说了自己的事情。艾虎就要辞别大众,上岳州府救两个哥哥。这段节目,且听下回分解。第六十七回结金兰五人同心合意在破庙艾虎搭救宾朋
诗曰:
英雄结拜聚黄花,话尽生平日已斜。
五义小名垂宇宙,三纲大礼贯云霞。
凭歌不属荆卿子,谈吐何须剧孟家。
自此匡王扶社稷,宋皇依旧整中华。
且说张英在旁边又是气,又是恨,瞧他们大家见礼,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艾虎哪。
直等到白芸生见礼已毕,回到他那边换衣服去了。原来芸生大爷来的时节,就听见人说,他二叔在襄阳地面故去了,故此就打家中把素服带来。如今这可知道叔叔已然故去,家人把包袱解将下来,到全珍馆把包袱解开,拿出一顶青布武生巾,迎面嵌白骨。摘了那顶头巾,戴上这顶;脱了白缎子箭袖,换上青布箭袖;套上灰布衬衫,紧了青线线带;换了青布靴子。那口刀是绿沙鱼皮鞘,孝家不应佩带,有个青布套儿把他套上。复反过来与大众说话。再看芸生公子,更觉着好看了。俗言:“男要俏,一身皂。”这品貌与五爷相似。
说书的一张嘴,难说两句话。那边芸生换衣服;这边是张英告诉艾虎,就把绮春园分手到家,坏种讹房子,坐死坏种,马大哥同我哥哥收监,众绅士敛钱买他二人不死,赃官有意点头,太太的口紧,马大哥教我找你上武昌府,一五一十细说了一遍。艾虎一听,肺都气炸,把脚一跺,咬着牙说:“好赃官!我不杀你,誓不为人!”胡小记、乔宾也觉挂心,过来打听说:“这就是三兄弟的胞弟吗?”
张英说:“不是,张豹是我叔伯哥哥。”艾虎带着张英与大众见了见。艾虎说:“我可不能陪着上武昌府了,我先救我两个哥哥要紧。”大官人说:“不可,艾虎去不得,现在监牢里收着,你怎么去救?”
艾虎说:“全凭我这一身能耐,进了监中,开了狱门,有一得一,凡是打官司的全放将出来,给他个净牢大赦。然后我奔知府衙,把赃官满门家眷,杀他个干干净净,方消我心头之恨。”徐良说:“算了,兄弟你别往下说了,那不是反了吗?”大官人说:“事缓而别图。你这孩子老是一冲的性儿,我给你出个主意,准保万全。咱们大家去罢,见了大人苦苦央求,就说这岳州府的知府,是怎么样宠信官亲,苦害黎民,你两个盟兄怎么样的不白之冤。若是论私,大人去封书,或是来二指宽的帖,管保无事;论官,行套文书,连知府都坏。”徐良在旁说:“兄弟,大叔这个主意很是。再说监牢也不易进去。
古人云:“事要三思,免了后悔。‘一冲的性儿,到了那里救不出来,岂不是徒劳往反?”卢珍在旁称善,说:“贤弟,这是个好主意,你就依计而行罢。”
艾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