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在那里,故此认不出来。
  有的人会说道:“虽则吴成认不得施公,难道没听见人家说过,施不全是个十样景吗?”列公不知,有个缘故:大凡一个人睡的时候,与平时不同。凭你踅足、摊手、驼背、独眼、麻面、缺嘴、歪嘴,要是不见脸面,再也看不出来。当时吴成看了半天,认不出谁来,心中想道:“我也不管他是大人、从人,我且下去,见一个杀一个,先把此人开刀,总有个施不全在内。”想定主意,把手抓住窗格上槛,一个倒垂帘势,将两足一落,翻身下来,脚踏实地。轻轻把窗格开了,蹿进屋内。
  一回手早把背上戒刀拔在手内,一个腾步,已到炕前。这一进来不打紧,早把桌上那盏半明将灭的灯火扑灭了。吴成举起戒刀,往炕上那人拦腰砍下。只听的拍的一声,吴成吃了一惊,明知此人本领甚高,一定不是施不全了,若然这口刀把他杀死,就不是这个声音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人早已跳将过来,一手便从壁上抽刀,望着吴成便砍。这吴成这一刀砍了空,情知不好,倘然惊动了大众全来,难以脱身。连忙将戒刀往上一提,当的一声,吴成力大,早把那人的单刀直荡开去。吴成不敢恋战,嗖的蹿出窗外;计全随后出来。那头陀已上房屋。计全因为与众人赌气,并不喊叫他人,独自一个追上房屋。见头陀在前面,连蹿带跳,计全跟将过去。吴成见背后追来,他便蹿到门前,飘身下去,也不回兴隆店去,只望东南唐官屯大路奔跑。计全哪里肯放,随着也下房来,一路追赶下来了。
  吴成出了奉新驿,回头一看,见他追得近了。原来那计全有名的飞腿,吴成如何跑得过他?吴成一想:此地四下无人,正好把他结果了性命。一回手从袋内扯出一件东西,扭转头来说声:“着罢!”计全正在后面追赶,看看赶上,相离不及二丈光景,忽见他一回头,发出一道寒光,直奔面门而来,要想躲闪哪里来得及?算是偏得快,肩头上早已着了一下。情知不好,也不管中了什么暗器,只不觉疼痛,一味的发麻,就知必定中毒药暗器,只怕性命难保,急忙回转身来便走。吴成哈哈大笑说:“没用的糟囊,慢慢的跑罢!佛爷有好生之德,不来杀你,放你逃生去罢!”说着大摇大摆,回转玄坛庙去了,我且慢表。
  再说神眼计全,一路奔回公馆,要想蹿房而进,哪得能够?
  只觉遍体酥麻,精神昏乱,只得把公馆门乱敲。里面家人听得有人打门,问系何人半夜前来敲门?听得是计老爷的声音,连忙开门。见他面上改色,随即问说:“计老爷何故这般光景?”
  计全说:“你去告诉黄老爷,说我中了毒药暗器呢!”家人听了大惊,一面关门,一面送信与黄天霸、关小西。众人得知,一面点灯,扶了计全来到自己屋内,放在炕上。里面众人得信,一齐来到计全屋内。天霸便问计全:“如何中的暗器?”计全一丝没气的,言方才吴成行刺,自己如何追赶,被他发出暗器,中了肩头的话,说了一遍。天霸仔细一看,把暗器拔将出来,却是一柄五寸长的竹叶飞刀。那伤口内并无血出,只流黄水,就知道此事不好。这时施大人得信,也来省视。众人让大人坐定。施公见计全双目闭着,昏沉要睡的光景,便问:“黄副将,此事怎的?”黄天霸便把计全说的话,照样学说一遍。施公听得计全一片忠心,保护自己,教他中了毒药暗器,分明性命难保,心中十分难受,便问:“众位可能救得计壮士才好。”只见李公然开口说道:“大人且请宽心。我的师叔那里有药,专能救治此伤。因我这师叔专能用毒药暗器,故此有这样灵药,只要敷上,立刻能起死回生。”施公便问:“公然贤弟,你师叔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可还来得及呢?”公然说:“我师叔姓方,名叫方世杰。他住在静海县南,地名叫方家堡,离此有七十里光景。”施公听了,眉头一皱说:“来回须要一日有余,只怕来不及救哪!”关小西说:“就请公然兄立刻动身,到明日黄昏便可回来了。”李公然说:“大人只管放心,大凡中了毒药暗器,极厉害的也耐得二十四个时辰。”不知计全的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91回 神弹子无心结怨 方世杰有意报仇
  且说李公然说:“我那师叔性情古怪,与我不合。想我师叔的丹药,前些时见他把个五彩小瓶贮着。我等到夜静更深进去,手到拿来。单怕师叔知觉,但愿他不在家中,出去做买卖去了,就是我的万幸。”原来这方世杰是个独脚强盗。他与寻常绿林不同,并不占山坐寨,也不是剪径的响马,他自一人高来高去,走壁飞檐。又与平常飞贼两样,并不时常劫掠人家,每逢出去一趟,回来坐吃一年半载。他不要金银丝缎,只取珠宝重价东西。这就叫做个独脚强盗,非有大本领不行。他不劫近处,至少也出去数百里之遥,因此从未破案。近处的人,都称他方员外。近来家业更大,田也有了不少,房屋店铺,各处有些名望。只是本性不好,一年还要出去做一趟买卖;不说收帐,定说贩货。只因三年前李公然在山东陈道台家居住——这陈道台与他父亲交好,后来弄了几十万银子,就告老回家,安享富贵,带回的金珠宝贝不少。恰好李公然路过济宁,便道拜见陈老伯父。陈道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