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案左侧,众官环立两旁,书吏衙役齐立阶下。施公命提陈氏。
  差役答应,即刻提到,跪在下面。施公喝道:“开棺复验,确有凭据,谋毙亲夫,毫无遁词。尔尚有何狡辩?快快从实招来,究竟奸夫何人?因何起意?若再仍旧强辩,本部堂将尔立毙杖下。”只见陈氏禀道:“大人明察:尸腹有蛇,必系控告之人,暗地埋伏。不然,何以红如桃确凿有凭,愿具甘结呢?大人不严治他,因衅诬告,私自盗棺之罪;反诬坐小妇人谋毙亲夫,小妇人实在受屈。”施公大怒,将惊堂木一拍,大喝道:“证据确凿!谁诬尔来?尚敢狡辩,以图嫁祸。”喝令掌嘴。两边一声吆喝,将陈氏扭翻面孔,一五一十,打了四十。陈氏仍然不认。施公大怒,喝令鞭背。手下又剥去外衣,一连鞭了一百下。陈氏仍是不招。施公又令取过夹棍。差役将陈氏两腿夹起。
  陈氏受刑不过,只得喊道:“大人请命松刑,小妇人愿招了。”
  施公命松了刑具。
  陈氏跪在下面,望上说道:“小妇人自嫁朱天佑为妻,彼时天佑已患痨病,有半年之久。小妇人过门后,医药无效,日期沉重,延至去年腊月,竟至卧床不起。小妇人犹望他病好,并无歹心。不意小妇人的表兄潘慕安,这日来看丈夫的病。见丈夫已是卧床,谅不会好,便暗地与小妇人说道:‘表妹,你自嫁朱天佑,没过一天好日子。现在看看要死,不是误了你青春么?’因此触动小妇人心事。后来有个乞丐,拿着一条小蛇。小妇人与表兄忽生毒计:将蛇买回,蓄在坛内。十九日夜间,遂与表兄谋害。当时以为得计,不料难逃大人明察。小妇人谋毙亲夫,实在该死,所供是实。”施公便命画了供,暂行收监;亲族邻里等,亦先行退去候讯。一面飞签,立提潘慕安到案。
  差役答应。施公退堂,众人各散。次日潘慕安提到。施公升堂讯问,始则狡诈,后命陈氏对质,一一供认。施公便判朱陈氏谋毙亲夫,律应凌迟处死;潘慕安诱奸表妹,谋害妹夫,律应斩立决,即命在茂州就地正法。红如桃报告伸冤,着于朱天佑遗产之内,酌分良田二十亩赏给,为养赡老母之计。又命择族中诚实子弟,立为朱天佑子嗣。此案断毕,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50回 中途遇盗又失金牌 狭路害人猝逢铁匠
  却说施公往淮安赴任,这日已至徐州府所属安乐镇。也是一个通衙要道,镇市上店铺林立。只因天已黑暗,施公便命人找了客店。大家进去,自有店小二招呼。施公道:“小二,就在店后腾出一所上房,共计四间。”施公宿上首一间,施安、施孝、黄天霸、计全、王殿臣、郭起凤、关小西、李昆、李七侯、何路通、金大力各人,分别住下。小二送进水来。大家擦了面,用过茶,问小二:“有什么菜?拣那投口的,只管拿来。”
  小二答应出去,一会,先将酒菜搬进,摆开座位,只是两桌。
  自施公以下,挨次入座,饮了一会酒。店小二又将饭送进来,大家用饭已毕,陪施公闲话。施公道:“你们很辛苦了,早些去歇息罢,我亦要睡了。”各人退去安睡,不表。
  到三更时分,忽然施公喊道:“你们快起来,有窃贼咧!我的那件东西,又不见了。”大家惊醒,四面一看,连影都没有。无奈何,只得回房禀告。但见施公拿着一张白纸帖,在灯下观看,口里说道:“上面分明写着:‘桂兰女子赛云飞到此,盗去金牌。着黄天霸去取。’你道此事,不是愈出愈奇么?难道真是个女子盗去不曾吗?若真是女子盗的,这女子可比得当年的红线盗盒了。”大家听着发怔。惟有黄天霸咬牙说道:“既是这帖子上写明,要卑职去取?请大人宽限十日,卑职若取不回来,提头请见。”施公道:“黄贤弟不必尚血气之勇。他若无把握,何敢指明贤弟去取?正激之以速去也。贤弟受其激,是人其圈套矣!”计全道:“据卑职愚见,要去访,须请一人帮助,才得妥当。”施公道:“是哪一个呢?”计全道:“离此约有百里,名叫褚家庄。有一人姓褚,名标,从前也是绿林出身,江湖上很有名声,早已洗手不做。今年六十多岁,生的精神满足,最为爱友,而且慷慨好施。北路一带,无不知他名字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施公喜道:“计贤弟之言,甚合吾意,就此办法便了。”说罢,大家仍去歇息。
  施公一人逛至店堂外面,与掌柜的说道:“要寻个热闹处去逛一逛。”掌柜的说道:“此地没有大窑子,只有两家土娼,也不见怎么好。倒是前数日,从海外来了个走马卖艺的女子,约有二十来岁,生得怪体面的。而且有一手好武艺,能在马上飞舞,惯使两把双刀,还有好几枝袖箭,能在百步之外,打折香头,百发百中。在绳上走路,就同飞的一般。更有一件奇技,拿着数十斤的东西,可以站在人的掌上舞。并不是在他同来人的掌上,是我们本地人去看他的把戏,站在那里,他随便拉着一人,不论老婆子、小女子——却不拉汉子,叫人伸出手来,他就轻轻跳上,舞起来咧!这托他的人,好象没有个人似的。”
  施公听说,心内有点明白。又问道:“掌柜的,你可知她姓甚名谁?”掌柜的道:“这姓名倒没听说。”施公道:“你知她住在哪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