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将看来,定非刺客一流,实系为那盗御马一事。只因此间奉了圣旨,饬令黄天霸访查缉获。这盗马之人,必然暗中打听,晓得大人令黄天霸去访。又因大人说毫无影响,他却送一封信来,露些风声,而又不将名姓说出,是令黄天霸作难。末将所见这人本领定不可及,不但在末将等之上,恐黄贤弟也未必有此本领。”正在谈论,忽听屋上有人说道:“尔等不必妄自议论,可转告施公,速令黄天霸前去,讨取宝马便了。俺去也!”计全等听了此言,即刻飞上屋檐,预备兜拿强寇。那知计全等人上得屋面,四面一看,连一些人影也看不见。于是大家又前前后后,各处寻了一遍,哪里有一些形迹。将至四更,大家才算下来,回明施公,各去安歇。施公亦明知此人断不前来相害,也就安心睡觉,一宿无话。
  到了次日,施公起来梳洗已毕,正欲令人去传天霸,却好天霸已得着昨晚有人留不露姓的信,早已进来,先向计全等人备细问了一遍。计全等也就细细告知明白。然后天霸便走进书房,给施公请安已毕,侍立一旁。施公道:“黄贤弟!可知昨晚此间有人进送一书信,上面写着‘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欲访此人,即在其间’十六字,本部堂据理寻思,不知是何解说。
  后来将计全等人传进来,告知他等,令他等小心防护,恐有刺客到来。计全反说此人绝非刺客,定为盗御马一事,来此稍露
  消息。正在谈论,忽听屋面上有人说道:‘不必妄自谈论,可请施公速令天霸前去,讨取御马,俺去也’这几句话。计将军等人听到此话,即刻追踪而去。哪知上了屋面,寻找了半夜,连一些形迹也没有。黄贤弟,你道奇怪不奇怪?难道此人是神仙不成?才说了一句话,即刻便不知去向。若非神仙,此人必非寻常之辈。据他所言,令贤弟前去取马,那所失的桃花御马,一定是此人盗去了。本部堂仔细想来,他既然令贤弟前去取马,为何又不将地名明白说出,只留这不明白的十六个字,令人猜详,好不令人纳闷。黄贤弟,你看此人究竟姓甚名谁?居住何处呢?”天霸道:“据总兵看来,御马定为此人盗去。他今前来送信,促本总兵速去,是他要在此显显本领,单看某敢去不敢去的意思。此人既来,总兵焉得不去?哪管在天在田,或上或下,总兵务要将他访明下落,擒获出来,把御马交出,方不愧总兵半世英名。”施公道:“虽如此说,贤弟却不可恃才傲物,目下无人。就便访出下落,也须商妥而行,万万不可卤莽,自贻后患。”天霸道:“谨遵大人吩咐。总兵之意,即于明日出署,先在就近查访一番。若能访得消息最好,若访察不出,必得远至邻省,细访密查,总期访出盗情,取回御马,捉住强人,方才甘休。不然,暂时也不回署。”施公道:“也不必如此说法,但能细意慢慢访查便了。”天霸道:“总兵明日就动身去访,不再进来叩辞。如果就近地方查访不明,再回来一趟,然后再去。大人但请保重便了。”施公道:“但愿贤弟此去,早早得手,立此大功。本部堂专等佳音,为贤弟庆贺罢!”天霸唯唯,当即辞出。又与计全等人熟商了一会,然后回转自己衙门,稍事收拾,准备先往就近地方访查数日,再作计议。次日一早,即扎束停当,带了银两、包裹,别了褚标、张桂兰,径自出门而去。褚标将天霸送出城外,路上又叮嘱许多言语,总令他不可负气好胜,慢慢访查。若就近地方访不出来,须早日回来,再作计议。天霸亦唯唯答应。于是天霸去往各处查访,褚标亦即回城,暂且不表。
  再说阜宁县杨家庄,出了一个命案。这杨家庄本是一个极大的村落,聚族而居有百十户,俱是姓杨。内中有一家名唤杨士兴,妻子王氏。老夫妇两个,生有一子,名唤大富。这大富曾习杂货生意,向在苏、杭一带贩卖杂货,今年二十六岁,于二十三岁上娶亲。岳家姓吴,也是阜宁人氏。其妻吴氏,比大富小一岁,今年二十五岁,于二十二岁上过门,生得颇为美貌。过门之后,与大富极相恩爱,事奉翁姑亦最贤孝。大富娶亲三月,亲往杭州贩卖杂货,本约定年终回家。哪知到了杭州,因一个至好朋友与他合本,前往闽、浙贩卖桂圆,因此一去三年。
  虽然获利甚厚,未免归期太迟。这日捆载而归。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71回 数载归来一朝死去 百身莫赎两个含冤
  却说杨大富自闽、浙贩卖杂货,颇获厚利,捆载而归。这日到家,父母、妻子自有一番阔别情怀,天伦乐事。杨大富先给父母请安己毕,又问了许多家中情事。他父母也问了许多福建、浙江各处的风景,彼此俱诉说了一遍。他父母因儿子平时最喜吃活卿鱼,今儿子老远的归来,当下便命媳妇吴氏烹鱼烧笋。吴氏既奉翁姑之命,便去烹鱼烧笋,一刻儿俱已齐全。真个五味调全,又煮了两壶酒,于是父母、妻子团聚一桌,心下更加喜悦,大家俱各畅快,说不尽那天伦之乐,骨肉之欢。因此大家就痛饮起来,直至日落西山,才算吃毕。一会子点上灯火,所有杯盘碗盏,均有吴氏撤去,亲到厨房收拾一番。杨大富即与父母在室中闲谈。不一刻,吴氏将锅碗收拾清楚,也就回转堂中。老夫妻见媳妇收拾已完,此时已有初更时分,便暗存了一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