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深恐那亏心的事为他问出,连忙道:“小人姓朱行二。”说着,那个脸变了色,战战兢兢的现出那情虚的模样。施公见他如此,连忙喝道:“汝这狗头,可知你平日的事情,本院已皆知道了。你明是姓云叫云里猪,为何将上两字改去单说姓朱呢?”朱二听了此言,方知天霸的言语误听,一时急道:“小人实是姓朱,排行第二,只因平时性情不好,动辄与人交手,因此外人起了个绰号,唤做拳头粗朱二,并非什么云里猪,大人不信,这店中管帐的小二,认得小人,问他便知真实了。”施公本是个依样葫芦问这案件,见他说是“朱二”两字,心下恍然悟道:“这人定有眉目了,方才黑云里面两个野猪,分明是个朱二,云里猪、拳头粗,也还顺音。且等本院来吓他一番,看他如何回答!”当时喝道:“汝这狗头,还要提那管帐的小二,他的父亲、叔叔皆为你害死,你还想他来辨认么?”此时朱二吓得魂不附体,脸上颜色早已吓变,嘴里噜噜的回道:“小人此事不敢,求大人放我回去。”
  正说之间,那个小二已由外进来。忽见施公面前跪着一人,仔细一望,不禁道:“朱二叔,你还在此么?”施公见他向朱二说话,连忙问道:“此人你可相识?可知你父亲身死,便是此人谋害。某非别人,正是现任漕督施某便是。汝可将这人原由,告知本院,本院自与你父亲、叔叔申冤。”小二一听,方知是施公,赶着俯伏于地下,放声哭道:“小人今日遇见青天,这疑案可以明白了。但是这朱二乃是我父亲的表弟,前来借钱,因父亲手头无钱,未能应命;后来我父亲死后,他因无人可靠,第二日他便回去了。不知何以为大人捉来?”施公听毕,冷笑一声。复向朱二问道:“你这厮可招也不招?当时以何物害死他二人?可知本院日为阳官,夜为阴宰,日前你表兄已经告你,我今劝你赶快说来,不然便用刑来了。”当时便命施安取出五根铁条,约有七八寸长,另外一个铁筒,有笔筒大小,摆在旁边。朱二本知施公断案如神,现在见他一语道破,心下如同小兔一般,过了半晌,方才说道:“大人之言,乃是无辜的牵涉。而且小人姓朱,名叫朱二,此乃人人知道,不能因小人的浑名,硬行将‘拳头粗’改作‘云里猪’三字。若叫小人招供,小人从何招起,岂不将小人冤煞么?”施公听罢,怒道:“汝这巧辩,倒辩得清楚!可知瞒得他人,瞒不得本院。本院这刑具向不常用,今日倒要试验你的手段。”说罢,便命施安将铁条放在筒内,将朱二的手拖出来,塞在筒内,每指缝夹隔一榻铁条。
  只见施安两手抱定上面,用力将铁条一夹,早抱朱二夹得叫苦连天,筋骨毕露。连忙道:“大人饶命,小人情愿供来,求大人先行松下。”施公冷笑道:“你这厮不到此地步,你心也不死。赶快从实说来,将汝松下。”
  朱二此时实在是疼痛难忍,连忙招道:“这皆是小人一时之错,干出这丧心害理之事。小人家住沛县十里庄地方,因连年五谷不登,日食难度,所有陈米陈稻,以及衣服等件,又为小人平时赌尽;加之天寒岁尽,无可如何,心想我表兄在这店中有二三十年之久,谅该积聚许多钱文,因此前来想问他借钱度岁。谁知他一毛不拔,也不令我回去,问起他来,便说无钱。小人疑惑他现财难舍,便怀恨在心,暗道:‘我与他是至亲,他竟如此悭吝,何不用个毒计,将他两人治死?他儿年纪又小,不知世情,便可得他的财物了。’即日主意想定,听说那药老鼠药内放有砒霜。赶到城中,买到两包末药回来,和在酒内,以便将他药死。谁知这裘伯虎未曾吃酒,反被他兄弟裘伯龙吃下,当时并未发作。小人恐他一时不死,访出真情,反害自己。小人左思有想,无计可施,当时便以瞌睡为名,先行走去。却暗躲在他床下,到了二鼓,裘伯龙只喊肚疼,未到三更,便大叫一声,竟自死了。裘伯虎也在房中,听他这个声音,随即起身来问。小人怕他看出破绽,顺手便是一棍,打中他的腰下,大叫一声,栽死于地。小人见他两人已死,仍旧回到自己房内,次日他便收殓了。”这番供毕,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74回 传县令录供拟抵 归故里毙命离奇
  却说朱二招出一派口供。施公复问道:“汝既将他两人害死,为何不回沛县,仍在此处呢?”朱二道:“小人当时到了外面,次日他收殓时,见裘龙变卖他衣物,方知他实是无钱。当时心下也就悔恨,虽然他年纪尚小,这店中人多眼众,见裘伯龙七孔流血,恐怕众人疑惑到自己身上,故入殓之后,次日便回去了。近因家中田地已经变卖,无田可耕,特来此地,今日便破这案,也是小人作恶报应。但求大人开一线之恩,苟全性命,小人还有八十余岁的老母呢!”这派口供,说得那店中人各吓得鼓唇摇舌,齐声说道:“我们这店中出此横事,凶手在内,皆不晓得。施大人昨日到此,今日便破此案,便是宋朝的包龙图也未必如此神断。真乃是民之父母,万家生佛了。”
  众人正自讲说,惟有裘伯虎的儿子,见了父亲被朱二害死,登时号啕痛哭,抢上前来,揪着朱二骂道:“你这丧心的强盗,我父亲、叔叔待你不薄,平时也常周济于你,你反恩将仇报,所欲不遂,便下这毒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