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周爷读诏曰:“今有耳目官海瑞奏,张居正原籍荆州家中,私存国宝。今差陈三枚、周元表同往张居正家中搜宝,来京缴旨。谢恩!”张嗣修惊得魂飞魄散。周爷吩咐:“进后堂各处细细查搜,如有徇情隐匿者,即行斩首。”众人答应一声,纷纷到各处翻笼倒箱。不一时,沸反盈天。
  那陈爷在书房听见,知是钦差来到,忙打开房门,奔至大厅。孙爷、周爷二位看见大喜,道:“陈先生在这里了。”陈爷道:“快将张嗣修锁了。”衙役忙上前,将四爷锁着。陈爷道:“孙老先生、周老先生跟我来。”三人忙举大步,穿廊过户,来到聚宝楼前。叫左右打开了锁,取出四件宝贝。孙爷道:“陈先生,这是什么宝贝?”陈爷道:“这是醉仙塔,这是醒酒毡,这是夜明珠,这是避水珠。”二位道:“请问先生,这宝有何奇异?”陈爷道:“醉仙塔放在金盘之内,将水从塔顶上灌下,变成美酒,凭你大量之人,吃了一杯,即醉倒。醒酒毡放在地下,将醉人抬放上面,即刻醒转。夜明珠放在暗室中,四壁光明,如同白昼。避水珠若放水中,那水两边分离。”说罢,孙、周二位大喜。陈爷就把醉仙塔、醒酒毡收存。周爷就把夜明珠、避水珠存在身边。大家下楼,来到厅上,只见相府管家跪下禀道:“启上三位老爷:家太太请爷们少坐,有酒宴款待。”三人道:“你谢太太,说我们心领了。”三人退出相府,鸣金开道,同到理刑衙门,同坐大堂。孙爷吩咐:“将公子押禁牢中。”衙役将四公子押进狱中。
  四爷道:“禁子,我家三爷在哪里?”禁子应道:“在这里。”四爷道:“请出相见。”禁子应声:“晓得!”即刻到号房,请出三爷。三爷见四爷身挂锁链,吃惊道:“四弟,你又因何事,也到这里?”四爷道:“呀呵!不好了。只因有一相士到府,说是江西人,能看风水。弟因叫他观看,他见了聚宝楼,要看宝贝。弟不合与他看。不料他是钦差兵部陈三枚,奉旨到我家搜宝。他假作相士,私行察访,弟不知,留他在家中,被他看出底蕴,暗通副使周元表、理刑厅孙成,到我家搜出宝贝,又把我锁拿狱中。”三爷听见,心中着急,埋怨小弟不小心,轻易露出人耳目。如今被他搜去,必然进献朝廷,取祸不小,必至害了爹爹。
  不说牢中烦恼。张府太太急得两泪交流,心中埋怨太师:“你在朝中为相,难道这件大事,略不差人通知家中预将宝贝存起?今被钦差搜去,必然奏与朝廷。倘圣上发怒,合家难免罪名。如今两个孩儿又被拿去,无人料理,此事怎好?丫鬟,你速出去叫众家人进来。”丫鬟应道:“晓得!”即刻叫进。众家人来到大厅,道:“太太有何吩咐?”太太道:“众家人们,今宝贝被钦差搜去,上奏朝廷,必然罪及满门,如何是好?”
  众家人道:“太太不必心焦。我们众人都已打算,只须扮作强盗,赶上前去,把宝贝抢了回来,不是就没有凭据了?那时太太再写信寄去,太师哭奏朝廷,扳他诬陷大臣,不特我们满门脱祸,他们还有诬害之罪!”太太听了,心中大喜,即说道:“难得你们真心救主。事平之日,太师必有重赏。你各人即刻就着点起有勇力的一百余人,暗存兵器,赶去前途等候为要。”

  家人领命,各又带了盘费刀斧,陆续而去不表。下回分解。
 




海公案
第七十四回 两钦差解宝遇劫 婴山盗拯溺反仇



  搜宝归来意扬扬,春风几度促行装。
  烟波万顷滩声急,中有危机祸暗藏。
  且讲四府孙爷次日治酒,与陈三枚、周元表二位钦差饯行。
  三人入席坐下,孙爷说道:“二位年兄,弟想张府有智谋的家人甚多,倘或在半途抢夺国宝,如何是好?弟今拨兵二十名,沿途护送,方保无虞。”二人道:“难得年兄如此费心。”孙爷谦逊几句,即吩咐传营兵进来。左右即时传进,跪下道:“大老爷在上,营兵等叩头。”孙爷道:“起来。今有二位钦差大人解宝上京,路中恐有歹人,特差你们一路护送,须要小心,回来重重有赏。”营兵领命。二位钦差饮完了酒,辞谢出门。孙爷直送到码头作别。钦差吩咐开船长行,扯篷喝号,立刻离了荆州地界,滔滔往前摇去。
  不两日,已来到湖广北关口。日晚泊船,船中备酒,官舱内两位钦差饮宴,船头上家人兵丁饮酒。钦差吩咐家人道:“此处地方最恶,恐有干系,你们各人不可上岸闲步。”各人齐声应道:“晓得!请大人放心。”饮毕和衣而睡。忽听得岸上鸣锣击柝之声,往来不绝。原来是荆州四府孙爷,一路打发文书前去,路中一站一站的地方官,要拨兵马接应。知这北关口最是险恶地方。另外着本处兵役,严密关防,故此热闹。兵役听见十分安心,到夜半的时节,各各疲倦,各去睡卧。
  那张家总管带了一百余名家将,多是白布包头,手持刀斧,来到岸边。看那只大船上提铃喝号,知是钦差坐船。总管喝道:“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众人答应一声,登时点起亮子,照耀如同白日。呼哨一声,早已跳在钦差船上,手持刀斧,登时砍倒数人。余人慌忙爬起,怎奈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