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作。谁又愿意把自己身子往老虎嘴里送呢!”问他娶亲的人姓名字,他说:“不知道。”我又问他贼人都叫什么名,他说:“更不知道了。”我心中记下这事,回去后派人秘密查访,但没有能了解到详情。
  在这之前,十八那天我刚到潮阳上任办公,十九一早,就有因白昼被抢劫来告状的陈日耀、陈日光、林嘉升说:“这个月十五那天,在双山碰上十几个贼人,刀棒交加,我们三人都被打倒在地,连头带脚都被打破了,钱和衣物被劫夺一空。我们认识三名歹徒叫郑阿载、郑阿惜、刘阿讼,他们罪恶滔天,无人不知,但没人敢告,也没人能逮捕他们这些恶贼。当时老爷还没上任,我们向县尉禀明,验了伤;到今天伤口还未平复。”我笑着说:“既然没人能逮捕这些贼人,你们为什么又来告状呢?”陈日耀等人哭着说:“我们说的是以往。现在幸亏老爷到任,还能仍旧让路上行人不安宁,往来贸易担惊受怕吗?”我派出差役连夜出去捉拿,终于在二十二这天捕获到刘阿讼来。叫陈日耀三人和他公堂对质,刘阿讼供认说:“是的,抢了他们铜钱六千文,衣裳、棉被之类共七件,还存在蔡阿继家里,没有分散。”我又问:“你们同党一共几人?”他说:“郑阿载、郑阿惜、蔡阿继、张阿禄、庄阿泛、廖开扬、马克道,连我一共八个人。”我又问:“你们这些人,聚集在什么地方?”他说:“我们都不敢回家,在山中躲躲藏藏,来来往往,呆在草中,住在山洞。只有蔡阿继、廖开扬二人在家,接受、窝藏东西。”我又追问:“一向你们劫了多少地方?”他说:“那多了,设法记住。”我又问:“你们下海劫船没有?”他说:“这倒没有。”
  于是,我派人设法缉捕,又在二十六擒捉了郑阿载、郑阿惜、张阿禄、庄阿泛、蔡阿继、廖开扬。还没上刑他们就招供了,和刘阿讼所说的完全符合。
  我看郑阿载、郑阿惜尤其凶恶,心中很讨厌这两个家伙。
  问他们平常劫夺了多少人,他俩也说时间长忘记了,只有最近一些日子的事记得清楚,包括劫夺双山出嫁妇女衣饰的经过。
  问他们从这个妇女身上抢去了哪些东西,郑阿载说:“穷人无什么多余的东西,止有银簪、耳环、戒指、衣裙寥寥几样罢了。”我追问说:“参与抢劫的有几个人,是谁直接动手的?”
  他说:“参与抢劫的还是我们八人。直接下手的,那是我和阿惜、阿讼、马克道四个人。”我又问:“出嫁有许多人迎亲,你们敢突然横加抢劫,没有百十来人不行,说八个人、四个人,那是胡说八道。”我下令把他夹起来。他就大叫道:“那是再嫁的女人罢了,哪里有许多人迎亲?我们实实在在就八个人。今天各种事我都直说不加隐瞒,为什么用这欺骗老爷?我就说一百人、一千人,也不过一死罢了,难道能在死罪以外另给我加些罪吗?”
  我拍案指斥他们的罪恶说:“你们不干好事,甘心作贼,清平世界,白日抢劫,劫财伤人,犯罪应该处死,这是一。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对妇女横加侮辱,剥去衣裳,不顾人家新婚,使人家夫妇抱憾终生,犯这种大罪应该处死,这是二。你们夺取新娘的衣服,一丝不留,围着观看,像这样侮厚人,实在是天地鬼神所共同痛恨的事,犯这样的罪不能不处死,这是三。”郑阿载、郑阿惜都说:“我们这些人作贼,是被穷困逼的。抢劫残害多人,死了也没什么怨恨的。至于那天被我们扒下衣服侮辱的,是一个再嫁的女人,哪里说得上什么新婚呢?
  那女人自己再嫁,不存羞耻,那么她的身体也就谁都可以看了,这同衣服扒不扒掉有什么关系呢?她丈夫也不敢出来控告,这件事可以不必探究了。”
  我笑笑说:“唉!妇女不可改嫁,就是这样呵。即使是盗贼,也还对这种人看不起,何况知书识理、讲究节义的人呢!
  这事先放下不去管它。但你们这些恶人一贯凶狠残暴,屡屡抢劫,法律已不允许你们再活下去。仅仅就抢劫伤害陈日耀等人这一案件,对你们治罪已经绰绰有余。只是通报呈文经常有漏网的,而且会牵累许多无辜的人,致使有人饿死在路上,让人怜悯哀伤。等你们戴上枷示众期满的时候再说。”
  我就命令廖开扬拿出铜钱、衣服、被子等东西,交给陈日耀、陈日光、林嘉升当堂领回。马克道等抓获那天再按着法律惩办;其余的罪犯痛打一顿,带上大枷,分发到四面城门示众。
  刘阿讼、郑阿载、郑阿惜三名贼人,尤其为县里人所痛恨,围观的人成百上千,都咬牙切齿指着他们怒骂,有的人还用泥沙打他们,用草点着火烧他们。那个被他们侮辱的妇女的丈夫,也在人群里偷偷用锥子刺他们的大腿,点上大蒿子烧他们的皮肉。郑阿惜忍受不住,咬碎舌头自杀;郑阿载等人,不几天也先后一命呜呼。潮阳县百姓举起手放在额头上,连称大快。
  张阿禄、蔡阿继以后也都病死了。只有庄阿泛用脑袋碰着院子里的台阶发誓,自称一定能改过自新。我便对他从宽处治,打板子较少,还只给他戴一面小枷。不料,他竟然带着枷脱逃。
  但不到两个月,他因为谋财劫杀郭君芳性命一案被抓获,接着按律被审问、惩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