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曰:“是也 。”游旆接过手来,开包一一看过,遂将毒药尽放在内,仍旧包了。小童送到游志广家,辞别归去。志广煎药服去,一时毒发,遂不可救。游旆见侄已死,乃假装怒曰 :“刘郎中素号明医,百无一误,今独医死志广,必有缘故,我想此必游方写那畜生,欺奸侄妇陈氏,故串医人毒死志广。不然,何其死亡如此之速,有此异事 ?淫人妻子,毒人丈夫,我必代为伸冤!”
  遂写状往县中洪大尹处去告:告状人游旆,告为代侄伸冤事。恶弟游方写,禽兽邪行,秽污闺房,调奸侄妇陈氏至稔,恐侄志广闻知不便,乘伊伤寒,遂买串医士刘一梁,毒死死志广。骨肉相残,人伦大变。乞天究治,存感沾恩。上告。
  然志广之死,实系游旆用药,乃嫁祸于游方写耳。且又密嘱其子志高 ,包药于糖饼内,再毒广子自成,意欲斩草除根耳。
  自成不食,故误杀其家僮。通族尊长,举皆知之,莫不忿恨游旆,且骂曰 :“至亲手足,安可以如此狠毒?既害其父,又害其子,犹欲害其孙,何等过当!我和你若不举首,则恶暴日甚,冤鬼悲号。凡有人心,不可坐视!”遂召集一族三十三人连名,于洪爷台下出首:首状人游忠 、游恕等,系五都民,首为不公不法事。
  族恶游旆,兄弟寇仇,操戈入室。先年与兄游旗争财不和,密谋毒命。又虎吞幼产,毒死旗子志广、孙自成,反陷游方写 抵罪。夫游方写既恤其孤 ,安有杀孤之理?游旆既杀其 父,岂无杀其子之心?三代两父子,俱各衔冤;一族百男妇,莫不切齿。况今田产入囊,复欲陷方写同死。黑夜冤魂号天,白昼怨声载道。恳乞天台锄强翊善,感德无涯。上呈。
  洪爷接了状辞及首词,遂拘原告及通族人等,一一细加推究,皆曰 :“虎不食子,狼不残亲。游旆父子只知有田业,不知有骨肉。望爷爷悯察。游方写本以悯孤恤侄,触怒游旆,遂诬陷奸谋,然皆虚情,乞宽恩苏释 。”游旆见众俱压倒他,遂哭诉曰 :“长兄当父,幼弟当子,父子纵是无状,必不忍食父而吞子,况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焉有轻其难得者,而重其易得者,乃低头受刑 。”并不供服。洪爷又恐游旆特立而为人所共恶,难好决问,遂写申文,把游旆一干人犯,遂解入刑馆郭爷处参详 。郭爷看了申文,心中已有了然,遂唤游忠上前,问曰 :“游旆父子谋兄家财,丧他父子三口,果是真否?”游忠曰:“毒兄水死,侄病加砒,毒孙误中其仆。”郭爷曰:“游方写亦旆亲兄弟乎?”游忠曰:“系同胞共乳。”郭爷曰 :“旆死哥哥一家,已自遂志;幼弟游方写未死,兄家岂不二人平分?故毒行于兄而奸陷于弟。此骑虎之势,安得放下者也?”遂喝令皂隶,将游旆父子每人重打四十。遂举笔判曰:审得游旆与兄游旗争财,骨肉冰炭,用药毒死,立心奸险,当时一家,疑已不决矣。今又毒杀兄子志广,则凶谋欲盖弥彰,反诬幼弟与侄妇陈氏通奸,串医士刘一梁药死,此笼络一家,一举两利之计也。况又日嘱男志高,糖饼下毒 ,害志广之子自成,是欲剪草除根,绝其血脉耳。
  幸而自成不食,误杀其仆,此天意耳!在不绝善人之后也。
  夫游旆既杀其父,又杀其子,曷为又残害其孙,并陷游方写死于非命?此等极残极忍,虽蝮蛇穷奇之心,未有若此之 甚也!合拟凌迟,法所不赦。其子志高仍拟同谋,律例取供。游方写本系无辜,陈氏奸情殊假,一梁之药无毒,毒出游旆,旆无逃刑 。游旆家财,悉断与游方写、游自成掌管。
  立案存照,以儆将来。
 




郭公案
强僧杀人偷尸



  瓯宁县斗峰寺有一极富僧官柯一空 ,田产家财不止数千。
  四乡租谷甚多,少人催取,处处佃户延挨都不完足。
  一日,县中催纳钱粮,缺少银两,一空思曰 :“各处佃户租俱未完,钱粮把甚来纳?不得不下乡去取租谷 。”由是遂往茶埠问佃户黄质、黄朴算明数年租谷。交还之外,尚欠三百余石。一空怒骂曰 :“尔年年种我田,拖欠我租谷许多,坑我无银纳粮,受官府催逼,天理何存?今年算明前后新旧租谷,一一要完。再若延捱,定行告官,决不轻放你!”黄质曰:“田中无谷,教我哪里讨来?凭你去告!我也有口,决不该死 !”一空大怒,骂曰 :“你白得田种,自在无忧。我替尔赔钱粮,又替你承板子,天下有这道理,教我这气怎消?”劈头把黄质揪翻在地,乱打一顿,登时呕血身死。一空还说假死,又踢两脚。
  黄质妻子见丈夫被打死,哭做一团。兄弟黄朴自外而归,见哥子死在地上,乃大骂曰:“这秃驴敢如此无状!就是拖欠钱粮,亦不就该打死 !况你只是寺中舍来的租田,又值这几年荒旱,自古租粮无利,你来累算,括活打死我哥子。若不告你,这冤怎么得申?”写下状子,闻得杨大巡巡至建宁,遂至察院投告:告状人黄朴,系建安县七都民,告为活活打死兄命事。
  痛兄贫懦,佃田度活,冤遭孽僧柯一空,十月初二来家取租,嗔兄酒馔不厚,打碎盘桌。兄辩触孽,逞凶揪打,登时吐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