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他的东西,断送老公。过了一两个七,又推说欠债无偿,就将身子白白里嫁了他。虽然备些酒食,暖住了众人,却也中心不伏,为这缘故,所以面和意不和。听得舱里叫一声:“都拿过来!”蜂拥的上岸,将三个人一齐扣下船来,跪于将军柱边。
  朱源问道:“为何厮打?”船头禀道:“这两个人原是小人合本撑船伙计,因盗了资本,背地逃走,两三年不见面。今日天遣相逢,小人与他取讨,他倒图赖个人,两个来打一个。
  望老爷与个人做主。”朱源道:“你二人怎么说?”那两个汉子道:“小人并没此事,都是一派胡言。”朱源道:“难道一些影儿也没有,平地就厮打起来?”那两个汉子道:“有个缘故:当初小的们,虽曾与他合本撑船,只为他迷恋了个妇女,小的们恐误了生意,把自己本钱收起,各自营运,并不曾欠他分毫。”朱源道:“你两个叫什么名字?”那两个汉子不曾开口,倒是陈小四先说道:“一个叫沈铁甏,一个叫秦小元。”
  朱源却待再问,只见背后有人扯拽。回头看时,却是丫鬟,悄悄传言,说道:“小奶奶请老爷说话。”朱源走进后舱,见瑞虹双行流泪,扯住丈夫衣袖,低声说道:“那两个汉子的名字,正是那贼头一伙,同谋打劫的人,不可放他走了。”朱源道:“原来如此。事到如今,等不得到武昌了。”慌忙写了名帖,分付打轿,喝教地方,将三人一串儿缚了,自去拜扬州太守,告诉其事。太守问了备细,且教把三个贼徒收监,次日面审。朱源回到船中,众水手已知陈小四是个强盗,也把谋害吴金的情节,细细禀知。朱源又把这些缘繇,备写一封书帖,送与太守,并求究问余党。太守看了,忙出飞签,差人拘那妇人,一并听审。扬州城里传遍了这出新闻,又是强盗,又是奸淫事情,有妇人在内,那一个不来观看。临审之时,府前好不热闹。正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却说太守坐堂,吊出三个贼徒,那妇人也提到了,跪于阶了。陈小四看见那婆娘也到,好生惊怪,道:“这厮打小事,如何连累家属?”只见太守却不叫吴金名字,竟叫陈小四。吃这一惊非小,凡事逃那实不过,叫一声不应,再叫一声不得不答应了。太守相公冷笑一声道:“你可记得三年前蔡指挥的事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有何理说!”三个人面面相觑,却似鱼胶粘口,一字难开。太守又问:“那时同谋还有李癞子、白满、胡蛮二、凌歪嘴、余蛤癞,如今在那里?”陈小四道:“小的其时虽在那里,一些财帛也不曾分受,都是他这几个席卷而去。只问他两个便知。”沈铁甖、秦小元道:“小的虽然分得些金帛,不像陈小四强奸了他家小姐。”太守已知就里,恐失了朱源体面,便喝住道:“不许闲话!只问你那几个贼徒,现在何处?”秦小元道:“当初分了金帛,四散去了。
  闻得李癞子、白满随着山西客人,贩买绒货;胡蛮二、凌歪嘴、余蛤蚆三人,逃在黄州撑船过活。小的们也不曾相会。”
  太守相公又叫妇人上前问道:“你与陈小四奸密,毒杀亲夫,遂为夫妇,这也是没得说了。”妇人方欲抵赖,只见阶下一班水手都上前禀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得那妇人顿口无言。太守相公大怒,喝教选上号毛板,不论男妇,每人且打四十,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当下录了口词,三个强盗通问斩罪,那妇人问了凌迟。齐上刑具,发下死囚牢里。一面出广捕,挨获白满、李癞子等。太守问了这件公事,亲到船上答拜朱源,就送审词与看,朱源感谢不荆瑞虹闻说,也把愁颜放下七分。
  又过几日,大奶奶已是接到。瑞虹相见,一妻一妾,甚是和睦。大奶奶又见儿子生得清秀,愈加欢喜。不一日,朱源于武昌上任,管事三日,便差的当捕役缉访贼党胡蛮二等。
  果然胡蛮二、凌歪嘴在黄州江口撑船,手到拿来。招称:“余蛤蚆一年前病死,白满、李癞子见跟陕西客人,在省城开铺。”
  朱源权且收监,待拿到余党,一并问罪。省城与武昌县相去不远,捕役去不多日,把白满、李癞子二人一索子捆来,解到武昌县。朱源取了口词,每人也打四十。备了文书,差的当公人,解往扬州府里,以结前卷。
  朱源做了三年县宰,治得那武昌县道不拾遗,犬不夜吠行取御史,就出差淮扬地方。瑞虹嘱忖道:“这班强盗,在扬州狱中,连岁停刑,想未曾决。相公到彼,可了此一事,就与奴家沥血祭奠父亲并两个兄弟。一以表奴家之诚,二以全相公之信。还有一事,我父亲当初曾收用一婢,名唤碧莲,曾有六月孕。因母亲不容,就嫁出与本处一个朱裁为妻。后来闻得碧莲所生是个男儿。相公可与奴家用心访问。若这个儿子还在,可主张他复姓,以续蔡门宗祀,此乃相公万代阴功。”
  说罢,放声大哭,拜倒在地。朱源慌忙扶起道:“你方才所说二件,都是我的心事。我若到彼,定然不负所托,就写书信报你得知。”瑞虹再拜称谢。
  再说朱源赴任淮、扬,这是代天子巡狩,又与知县到任不同。真个:号令出时霜雪凛,威风到处鬼神惊。其时七月中旬,未是决囚之际。朱源先出巡淮安,就托本处府县访缉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