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曲星,决没有不识文章的理。”
  当日就请包公来断,包公把状词看了看,便叹道:“科场一事,受屈尽多。”孙彻又将原卷呈上,包公细看道:“果是奇才。试官是什么人?就不取你!”孙彻道:“就是丁谈。”包公道:“这厮原不识文字的,如何做得试官?”孙彻道:“但看王年这一个中了,怎么教人心服!”包公吩咐鬼卒道:“快拘二人来审。”鬼卒道:“他二人现为阳世尊官,如何轻易拘得他。”包公道:“他的尊官要坏在这一出上了。快拘来。”不多时,二人拘到。包公道:“丁谈,你做试官的如何屈杀了孙彻的英才?”丁谈道:“文章有一日之长短,孙彻试卷不合,故不曾取他。”包公道:“他的原卷现在,你再看来。”说罢,便将原卷掷下来。
  丁谈看了,面皮通红起来,缓缓道:“下官当日眼昏,偶然不曾看得仔细。”包公道:“不看文字,如何取士?孙彻不取,王年不通,取了,可知你有弊。查你阳数尚有一纪,今因屈杀英才,当作屈杀人命论,罚你减寿一纪;如推眼昏看错文字,罚你来世做个双瞽算命先生;如果卖字眼关节,罚你来世做个双瞽沿街叫化,凭你自去认实变化。王年以不通幸取科第,罚你来世做牛吃草过日子,以为报应。孙彻你今生读书不曾受用,来生早登科第,连中三元。”说罢,各各顿首无言。独有王年道:“我虽文理不通,兀自写得几句,还有一句写不出来的。今要罚年吃草,阳世吃草的不亦多乎?”包公道:“正要你去做一个榜样。”即批道:
  审得试官丁谈,称文章有一日之短长,实钱财有轻重之分别。不公不明,暗通关节;携张补李,屈杀英才。阳世或听嘱托,可存缙绅体面;阴司不徇人情,罚做双瞽算命。王年变村牛而不枉,孙彻掇巍科亦应当。
  批完,做成案卷,把孙彻的原卷一并粘上,连人一齐解往十殿各司去看验。
  第七十六回 侵冒大功
  话说朝廷因杨文广征边,包公奉旨犒赏三军,马头过处,忽一阵旋风吹得包公毛骨悚然,中有悲号之声。包公道:“此地必有冤枉。”即叫左右曳住马头,宿于公馆,登赴阴床。忽见一群小卒,共有九名,纷纷告状,凄惨之状,怨气冲天:
  告为侵冒大功事:兵凶战危,自古为然。将官亡身许国,士卒轻生赴敌,如为虎食之供,犹之枭羹之沸。生祈官赏半爵,故不惜万死;死冀褒封片纸,故不求一生。今总兵游某,夺人之功,杀人之头,了人之命,灭人之口。坐帷幄何颜折冲,杀犬鹰空思获兽。痛身等执戟荷戈,止送自己性命;拚身冒死,反肥主帅身家。颈血淋漓,愿肉骨于幽司;刀痕惨毒,请斧诛于冥道。烧寒灰而复照,在此日也;烟冰窟以生阳,更谁望哉!上告。
  包公看罢道:“你九名小卒,怎能杀退三千鞑子?”小卒道:“正因说来不信,故此游总兵将我们的功劳录在自己名下去了。就如包老爷这样一个青天,兀自不肯轻信。”包公带笑道:“你从直说来。”小卒道:“当初鞑子势甚凶猛,游总兵领小卒五百人直撞过去,杀败而回。夜来小卒们不忿,便思量去劫营寨。共是九名,一更时分摸去,四下放起火来,三千鞑子一个不留。回到本营,指望论功升赏;莫说是不升我们的官,就是留我们的头还好。哪晓得游总兵将此功竟做在自己的名下,又将我们九人杀却以灭口。可怜做小卒的,有苦是小卒吃,有功是别人的;没功也要切头,有功又要切头。”包公听了道:“有这样事!”唤鬼卒快拿游总兵来审问。
  不移时游总兵到。包公道:“好一个有功总兵,你如何把九名小卒的功做了自己的功!既没了他的功,饶了他性命也罢了,怎么又杀了他?你只道杀了他就灭了口,哪晓得没了头还要来首告。”吩咐鬼卒将极刑根勘,总兵一款招认道:“是游某一时差处,不合冒认他功,又杀了他,乞放还人间,旌表九人。”包公大怒道:“你今生休想放回阳间,叫你吃不尽地狱之苦。”须臾,一鬼卒将一粒丸丹放入总兵口中,遍身火发,肌肉销烂,不见人形。鬼卒吹一口孽风,复化为人。总兵道:“早知今日受这般苦,就把总兵之位让与小卒,也是情愿的。”小卒在旁道:“快活快活!不想今日也有出气的日子。”
  正说话间,忽然门外喊声大震,一个个啼哭不住,山云黯淡,天日无光。鬼卒报道:“门外喊的喊,哭的哭,都是边上百姓,个个口内称冤,不下数千余人。”包公道:“只放几名进来,余俱门外听候。”鬼卒遂引二名边民到公厅跪下。包公道:“有何冤枉,从直诉来。”边民道:“只为今日阎君勘问游总兵事,特来诉冤。小人等是近边百姓,常遭胡马掳掠,哪晓得这样还是小事。一日胡马过来,杀败而去。游总兵乘胜追赶,倒把我们自家百姓杀上几千,割下首级来受封受赏,可怜可怜!这样苦情不在阎君案下告,叫我们在哪里去告?”包公道:“有此异事,游总兵永世不得人身了!”鬼卒复拿一粒丸丹放在总兵口中,须臾,血流满地,骨肉如泥。鬼卒吹一口孽风,又化为人形。边民道:“快活快活”但一人万割也抵不得几千民命。”包公道:“传语你们同受冤的百姓,既为胡虏受冤,休想报总兵一人之冤,可去做几千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