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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传既毕,次当及史。史学有四:曰纪传,马、班以下二十四正史之属是也。曰编年,荀、袁《汉纪》,温公《通鉴》,文公《通鉴纲目》之属是也。曰纪事,袁氏《纪事本末》、徐氏《三朝北盟会编》之属是也。曰典章,杜氏《通典》、郑氏《通志略》、马氏《文献通考》、王氏《唐会要》、徐氏《两汉会要》是也。各书皆部帙繁重,未易披览,法当择其尤要者,先加循习之功。如正史,则司马、班、范三史为先。编年,则涑水为先,紫阳次之。“三通”亦必须次第研求。惟纪事本末,可从缓看。然如别史、杂史中之《逸周书》、古史《国语》、《国策》,传记则有《名臣言行录》、《名臣碑传琬琰集》,载记则有《吴越春秋》、《十六国春秋》、《十国春秋》、《南唐书》,史评则有刘子元《史通》诸书,亦必因时诵览,乃足资读史之益。

  此其为功,当在十五、六岁经书既熟后习之。所习课程,仍依程氏空眼薄,日注起止,五日一周。五日内二日温经,三日专心史学。接续习去,约十年可毕,而且熟于胸臆间矣。古文之学,世所传韩、柳、欧、苏、曾、王八大家外,两晋《文纪》、《唐文粹》、《宋文鉴》、《南宋文选》、《元文类》、《中州文表》、《明文授读》,皆称善本而不能尽学。则莫如专力于韩文。其读法、看法,程氏言之已备,切宜遵循。俟其深造自得,然后参以柳之峭、苏之大,欧、曾之醇懿,而往复兼综条贯,以融其旨趣。乃复举晋《文纪》以下诸编,驯致其变化之方,而古文之能事尽矣。

  按:程氏于韩文后,接读“楚辞”,以为作古赋骨子。然近时崇尚选理,则赋学当以《昭明文选》为大宗,汉魏六朝诸名家次之;今别次于后。

  《诗》亡而《离骚》作,萧氏《文选》,屈、宋之继别也。或谓所选杂出不伦,然沉博绝丽,实为宇宙间不可少之文,故杜工部、韩文公皆有取焉。契其神理,拟其闳富,约为骈体,自当独步江东。萧《选》之外,近张皋文氏《七十家赋钞》、李申耆氏《骈体文钞》二书,于辞章家言,已略撷其菁华,当肄业及之。唐以后,体裁各别,博观约取,亦足考见正变源流,不必尽读也。

  程氏读看文程:六日一周,两日经、一日史、三日文。而诗学则未之及。今亦当以其余暇补之。然诗道之多,正如汉家宫阙,千门万户。世所传若《古诗纪》、《乐府解题》、《全唐诗》、《宋诗钞》、《宋诗存》、《元诗选》、《明诗综》,可谓富矣,惟其择之也(与古文同)。王渔洋《古诗选》、姚惜抱《今体诗选》二本持择最精(近有合刻本,并渔洋《万首绝句诗选》)。又管氏《读雪山房唐诗钞》、沈氏三诗《别裁》亦尚可观。得此数本,尽足取法。然必以一大家为宗。熟复而深思之,久乃旁推变通,升堂入室矣。

  读文、作文,程氏皆以西山《文章正宗》、叠山《文章轨范》为主。今则谢氏书尚有重刊本,真氏书已仅见。盖举世久不知古学、只习八股、时文故也。即论制艺,亦当取名家文,择其理法俱到,清真雅正者,读一、二百篇,则题之大小长短、虚实偏全、理学典制格式,无所不有,作法无所不备,岂不甚善?乃并此不之学,而仅以侥幸一第之墨卷,步趋模仿,敝精于中而不知返,无惑乎?人才之不古若而文学之无以振兴也。

  今既于读经、读史、读文诸法,端其趋向,得所禀承,有以为文章之根柢矣,则何文不可以作?仍依程氏作科举文字法,九日读、看经、史与文,一日作。初作,以经、史中论辨序事为题,只求构思称物,敷言逮意,言恢弥广思。按:愈深有开展之情,无局促之态,机趣洋溢,议论纵横,文成而法立焉。笔意渐熟,便当增作文日数。久之文理日明,文思日茂,使为“四书”题时艺,必大有异于人者。盖时艺之为体,其义则代古先圣贤之言也,其词则周秦以来立言者之神气、格律,无弗包也。苟非探讨于六经,不足以窥义之奥;非贯穿于史氏百家,不足以尽词之变。观天启、崇祯以逮国初,诸作者如章大力、金正希、项水心、罗文止、陈大士、黄陶葊、章云李、刘克猷、熊钟陵、李石台、马章民、韩慕庐、张素存、方百川、方灵皋储六雅、王巳山、王耘渠、张晓楼、任钓台、陈句山、管蕴山,其文具在,莫不经经纬史、雅健雄深,可以知其概矣。学者效而得之,文既登峰造极,以应科举,亦不作第二人想。

  至于诗、赋、箴、铭、颂赞之类,体有万殊,而理惟一致,视其力之所至而为之,无不惬心者,其平日研索之功。载籍极博,固难究殚,然多闻择善而从,多见而识。虽圣人为学,不外乎是。故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按:程氏所引稽古之书,除群经注疏、列史书(志)外,其必当从原书讨论者,如《水经注》、礼书、乐书、文字音韵,及推历、地志等学,不胜指名。而《算学九章》,尤不可不潜心究其蕴奥。盖通《九章》以至推步,然后各史之天文、历律诸志,始可得而读。即六经中之言星闰岁差,皆可迎刃而解。汉、唐经师如郑、孔辈,无不明此者。且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