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徐州剌史荀文若问玄:“《周礼》父之雠辟之海外,今青州人雠在辽东,可以王法纵不讨乎?”当问之时,玄已年老,昏耄,意忘九夷、八蛮、六戎、五狄谓之四海。然则《周礼》在四海之外,释之如是,亦是远矣。近则青州、辽东作难,未达周公圣意所趣。若文若之难海水为四海,故今辨之。然雠近东夷之人,当辟之西戎,馀皆放此。引《春秋》者,襄十八年《左氏》,晋荀偃伐齐,十九年,反。荀偃瘅疽,生疡於头。济河,及著雍,病,目出。士モ请见,不纳。请後,曰:“郑甥可。”甲寅,卒而视,不可含。宣子盥而抚之,曰:“事吴敢不如事主”是也。赵商问:“《调人职》称父之雠诸海外,君亦然。注‘使辟於此,不得就而雠之。’商以《春秋》之义,子不复雠非子,臣不讨贼非臣。楚胜之徒,犹言‘郑人在此,雠不远矣’,不可以见雠而不讨,於是伐之。臣感君恩,孝子思其亲,不得不报,和之而已。子夏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孔子曰:‘寝苦枕干,不仕,不与共天下,遇诸朝不反兵。’天下尚不反兵,海内何为和之。岂宜不达二礼所趣?小子曰惑,少蒙解说。”郑答曰:“雠在九夷之东,八蛮之南,六戎之西,五狄之北,虽有至孝之心,能往讨不乎?子之所云,偏於此义。”案:楚胜,平王之孙、子木之子。平王为子木聘女於秦而自纳之,子木奔郑,子木为郑人杀之。案哀十六年云:“子木,其子胜在吴,子西召之,使处境为白公。请伐郑,子西曰:‘楚未节也,不然,吾不忘也。’他日又请,许之。未起师,晋人伐郑,楚救之,与盟。胜怒曰:‘郑人在此,雠不远矣。’”又云:“秋七月,杀子西、子期于朝。”是其事也。若然,郑云“虽有至孝之心,能往讨之不乎”者,欲明孝子虽会赦,恒有复雠之心,故逆之海外,使绝忠臣孝子心,使无往之缘。其孔子云“寝苦枕干,不仕”者,可通之会赦之後恒然,其君亦然,恐来入中国则杀之也。复雠之法,依《异义》古《周礼》说,复雠可尽五世,五世之内。五世之外,施之於己则无义,施之於彼则无罪。所复者惟谓杀者之身,乃在被杀者子孙,可尽五世得复之,郑从之也。

  弗辟,则与之瑞节而以执之。(瑞节,玉节之玉圭也。和之而不肯辟者,是不从王命也。王以玉圭使调人执之,治其罪。)

  [疏]“弗辟”至“执之”
  ○释曰:此经使辟者,其人恋乡不肯辟,是违王命之大,则在上与调人瑞节,执而付秋官,与之罪也。
  ○注“瑞节”至“其罪”
  ○释曰:郑知瑞节是玉圭者,案《典瑞》云“玉圭以和难”,故知是玉圭也。郑又知司调人执瑞节,不使死家执之者,此王法知之,明使调人之官执之也。

  凡杀人有反杀者,使邦国交雠之。(反,复也。复杀之者,此欲除害弱敌也。邦国交雠之,明不和,诸侯得者即诛之。郑司农云:“有反杀者,谓重杀也。”
  ○重,直用反。)

  [疏]“凡杀”至“雠之”
  ○释曰:云“有反杀者”,反,复也。谓既杀一人,其有子弟复杀之,恐後与巳为敌而害己,故郑云欲除害弱敌也。云“邦国交雠之”者,其杀人者或逃向邻国,所之之国,得则雠之,故云邦国交雠之也。

  凡杀人而义者,不同国,令勿雠,雠之则死。(义,宜也。谓父母、兄弟、师长尝辱焉而杀之者,如是为得其宜。虽所杀者人之父兄,不得雠也,使之不同国而已。)

  [疏]注“义宜”至“而已”
  ○释曰:《论语》云:“见义不为,无勇也。”彼义,则此有义者也,故云“义,宜也”。谓父母、兄弟、师长三者尝辱焉,子弟及弟子则得杀之,是得其宜也。云“虽所杀者人之父兄,不得雠也”者,直言父兄不言子弟,略之也。古者质,故三者被辱,即得杀之也。

  凡有斗怒者,成之;不可成者,则书之,先动者诛之。(斗怒,辨讼者也。不可成,不可平也。书之,记其姓名,辨本也。郑司农云:“成之谓和之也。和之,犹今二千石以令解仇怨,後复相报,移徙之。此其类也。”玄谓上言“立证佐成其罪”,似非。
  ○复,扶又反,下“不复听”同。)

  [疏]“凡有”至“诛之”
  ○释曰:言“斗怒”,则是言语忿争,未至殴击,故成之。若相殴击,则当罪之也,故郑云斗怒谓辩讼也。
  ○注“玄谓”至“似非”
  ○释曰:云“上言立证”者,即经云“过而杀伤人者,以民成之”。司农於彼注两解之,初解成谓立证佐成其罪,复一解成为和平之义。此注先郑复云成之谓和之,以和解成,则上文云“立证佐成其罪”似非,取、以破前也。

  媒氏,掌万民之判。(判,半也。得耦为合,主合其半,成夫妇也。《丧服传》曰:“夫妻判合。”郑司农云:“主万民之判合。”)

  [疏]注“判半”至“判合”
  ○释曰:云“得耦为合”者,始虽以万民为主,上至天子皆得耦为合,主於万民而言。但士以上兼妾媵为异耳。引《丧服传》者,证判为合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