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然子乃叩谢请益。长春再为其剖解细微,以尽其奥。师曰:古来老师遇到一弟子,都是如此。
  炼己总要到身如太虚,心超万物,片尘不染,六根大定,方可行向上事。诚如张三丰所说:“俺是个清净海,一尘不染。俺是个夜明珠,空里长悬。俺是个铁馒头,下口难尝。俺是个试金石儿,高低俱见。”能如此四语,则不论何关,皆能打破,成道必矣。又曰:炼己总须以三丰所说之四句为准则,否则工夫尚未到家也。
  甄青曰:学者感到先天炁,切须保存,万勿因精神已好,作种种无益之事,耗费精神。若今天感进一分先天,即须保守此一分,不再使之耗去。若高谈阔论,则又将感得者用去矣。得而复失,岂不可惜?尝见吸鸦片烟者,念头来时,只思吸烟,不思别事,及至三五筒一吸,精神一好,兴味一浓,即要拉人谈天,自则高声大笑,诙谐百出。学道者亦如此。工夫能到虚极静笃,能感外来真阳,那精神自然是好的。然天天感,日日聚,精神日好一日,觉无处可用,于是想出种种不须要之事,或与人高谈阔论,自寻劳作,不肯安逸,暗中已将感得之先天炁化为后天精神而耗费矣。故此着极为重要,不可不防。又曰:若开始炼己功深,心无杂念,身若太虚,则以后行功,亦无此等事发生。所以有此等事者,皆因炼己未纯所致。修道要伴侣一着,就为此事。
  白紫清集内有一篇《钩锁联环经》,从“金丹即是汞”起,一直钩到极顶了。你读这篇,就知先天大道真正至简至易。世人寻枝摘叶,都不认识“虚无混沌是宗祖”故耳。
  《大洞经》云:“长眠太无外”,即是教你长定在外面虚无之中,以虚空中真阳,养育你法身。
  吕祖《百字碑》云:“动静知宗祖”,即是外边虚空一着,动静均不可须臾离也。“会得坎离基”,亦即是外边一着也。
  每天你把心息在外面一依,真橐龠与真炉鼎即时成矣。是极简易之事也。
  《圭旨》云:“一念动时皆是火,万缘寂处即生春。”一念动即生邪火,念念相续,则邪火愈炽矣。万缘寂处,身心闲静安乐,故神气和融,有如春色。
  道集于虚,故须离内向外,神气合于虚空中。庄子曰:“唯道集虚”,又曰:“精而又精,及以向天”。天字亦指虚言也。又曰:“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寥天一亦指虚言也。其余如众妙门、玄牝门,皆指虚空言也。
  师曰:传你两句要诀,紧记勿忘,即“神气入虚,返虚入浑”。只要浑沌不死,你亦死不了。《清静经》云:“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所云天地乃指人身之小天地言也,非指身外大天地言也。
  举《四百字铭》云:“混沌包虚空,虚空包三界。及寻其根源,一粒如黍大。”师曰:只要做到混沌,就包含一切,真可谓一了百当。故吕祖有“真诀知藏混沌”之语也。
  神气归根,即是神气归虚,与虚空杳冥合融成一片。外道不知,谓归根为气息伏于脐下,则又着在臭皮囊上矣。
  张三丰之《无根树词二十四首》虽好,还不如《一扫光道情十二首》更为直截爽快,揭肝胆以示人也。试观其语曰:“一扫光,照见真”。又曰:“一扫光,照见一”。最后云:“性归命,命归天,复命归根混沌前”,三语多少好,胜读万卷丹书。《一扫光道情》有云:“明目须读无字经”。又曰:“身非道,道非心,莫把身心当真人”。则是不可着色身去求明矣。
  吕祖《敲爻歌》,洋洋数千言,内中象言着实不少,顾此失彼,你须向其点睛处着眼。点睛在何处乎?其言曰:“太虚之上修真士,朗朗圆成一物无。一物无,惟显道,五方透出真人貌。”只此“朗朗圆成一物无”七字,示修成真空意,较前“杳杳冥冥生恍惚,恍恍惚惚结成团”二句更深入一层,此方是柱下嫡传之妙旨,无上至真之妙道也。若如廖蟾辉云:“前对脐轮后对肾,中间有个真金鼎”,则入魔道矣。《敲爻歌》末段云:“昼夜煎熬唤不回,夺利争名如鼎沸”,我每读之长叹也。
  讲火候。师曰:伏羲图就是火候,由乾渐渐至坤,由坤渐渐返乾。是渐渐的,非一蹴而至。故《阴符经》曰:“天地之道浸”。大暑后至立秋,渐渐而凉;冬至以至于隆冬,皆浸浸的长,浸浸的消,故合自然之妙。若大暑之后顿为之,则失常矣。故《参同》比之“隆冬大乾,盛夏霜雪”,此中正有妙义。我辈下功,其为失“浸”字之妙,即非自然矣。不自然,即不是道也。
  炭火烈于柴火,夫人而知之。譬诸煮肉,先用炭火猛煮,既熟,然后易以柴火,使之缓缓收汤,则肉方有味。无他,火候到家也。作丹亦然。炭火,武火也。柴火,文火也。水火即心息也。以武火为野战,以文火为守城,为温养,则先天大药自然锻炼合法,如肉之煮得烂熟而味纯也。有息相依为武火,无息入定为文火,定到内外浑忘为止火。
  李道纯注的《道德经》比陆李二人还要高。他工夫好,笔墨也好,所以超出诸家之上也。
  冯尊师的著作,我先以为他懂得外边一着是好的,既而读之,无有火候,今已删去(先已辑在《东亭辑要》之内)。没有火候的,要他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