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描写性命中之危微。
  
  行者诳许多金,连包贡献,又引古书“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二语,曰:“此是末事。”盖恐此书古僻深奥,非念“之乎者也”,而为挡路截劫者,所能读到解说,以见举世学人读书,如此二语也不能读得。贼道:“将盘缠留下,免得动刑!”行者道:“说开,盘缠须三分分之。”曰:“就要瞒着他师父留起些地。”曰:“若多时,也分些与你。”语语宛肖酷刑禁吓、说事过钱、行贿分赃口吻;即听讼一节,而状有心作恶之为害;即《大学》“就岸狱之末而释畏志之本”之义。
  
  行者奋用神威,扑杀二贼,原未为过。奈长老既不顾行者,倒走了错路;反姑息草寇,而祝其独告姓孙之人;致激动行者性子,“有玉帝天王等诸神,随你去告不怕”之语。此有心为善之为害,而道昧神狂而心放也。篇中写得错综陆离,读者须当融会贯彻。
  
  “长老怀嗔,师徒们面是背非”,有心而心放也。“三藏用鞭指道:‘我们到那里借宿去。’”盖有心为善而不辨是非,即是纵贼豢寇而道昧,未免错定作恶之门矣。“行者厉声叫道:‘雷公是我孙子,夜叉是我重孙,马面是我玄孙!’”有心夸慢而神狂也。“师徒草堂吃斋,问性问儿,说出恶逆行踪。行者道:‘似这等不肖之子,要他何用?等我替你寻他来打杀罢。”’有心除恶而心放也。“杨子结伙打门;见白马,问来由,知取经和尚借宿;走出草堂,拍掌笑道:‘兄弟们,造化!造化!冤家在我家里。’”意动而贼现,贼现而道昧,道昧而心放。在家里,不放乃放也。“老儿放走师徒,贼兵追及长老。行者道:‘放心,放心。’”放而不放,不放而放,总放也。
  
  大圣提“金箍棒打倒多人,三藏在马上看见,慌得放马奔西。行者取逆子首级,到唐僧马前。”有心诛恶而神狂,神狂而心放也。总因有意“大家走动”,有心“寻来打杀”放之也。“长老口中念起《紧箍儿咒》来,道:‘我不要你了,你回去罢。’行者叫道:‘莫念!莫念!我去!’说声‘去’,遂不见了。”念咒本以收心,今反念以放心,可知有念乃是有心之放,有心之害。心如此,非“寂寂全无一念”之旨也,故结曰:“心有凶狂丹不熟,神无定位道难成。”
  
  第五十七回 真行者落伽山诉苦 假猴王水帘洞誊文
  
  悟一子曰:犹龙氏曰:“人之大患,以我有身;我若无身,又复何患?”予则曰:人之大患,以我有心;我若无心,又更何患?《南华经》曰:“吾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予则曰:吾守心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何以故?有心为取法。有心为不善,为取非法;有心为善,为取非非法。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应舍非法,舍非非法,舍法何心何有?故无守无心,明万法之幽邃矣。
  
  然谓无心而放心于无,其为害甚于有心,何以故?圆明未照,为善恶混淆,所谓茫荡空也。“大圣起在空中,进退两难;还见唐僧,更不答应,兜住马,即念《紧箍儿咒》。”放心于无,而落于茫荡空也。岂知无心之无,有而不有,放而不放,所以去得西天。若一味茫荡,如何去得?“行者曰:‘只怕你无我去不得西天。’三藏道:‘实不要你。’又念真言,更不回心。”是真茫荡空矣。大圣只得又起空中”,盖欲无心而并放真心,不能强人而使之悟是心也。
  
  “忽然省悟道;‘这和尚负心,且告诉观音菩萨去来。”’观音者,神观察识之清净海也。行者道:“那长老背义忘恩,反将弟子驱逐,直迷了一片善缘,更不察皂白之苦。”迷心不察,其无心为害,不已甚乎?菩萨道:“三藏一心秉善,你打杀许多草寇,据我公论,还是你的不善。”若曰一心为善,而不善之心宜放也。行者道:“纵是我不善,也当将功折罪,不该这般逐我。”若曰心有功有罪,嗔心之为不善,而并放其为善之心,其可乎?此告诉观音菩萨者,非诉苦也,在神观慧照之处,分剖心之宜放不宜放,而论定其妙理也。
  
  论到念《松箍儿咒》,方是心无拘束,复还元体。然“《紧箍儿咒》传自如来,却无甚《松箍儿咒》”,无咒可传,出于自然而然,不到如来地位,不能解脱也。故曰:“我去拜告如来,求念《松箍儿咒》去也。”妙哉菩萨!放之既不可,松之又不得,曰:“你且住。”“端坐莲台,运心三界,慧眼遥观.遍周宇宙。”即《金刚经》云“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已默示无心之妙境矣。“霎时开口道:‘悟空,你师父顷刻有伤身之难,不久便来寻你。你只在此处,我与唐僧说,还同你去取经,了成正果。’大圣皈依,侍立于宝莲台下。”噫!一心清净观,是佛真实义;定慧不相离,住心三皈处。放而不放,无心之真也。故提纲曰:“真行者落伽山诉苦。”
  
  “三藏五更时出了村舍,又饥又渴;呆子纵起空中,仔细观看,一望全无村舍。”是神不守舍,有舍而不见舍,观之不真。如欲療饥,而不能得斋;欲止渴,而不能得水,无心之假境界也。故忽见假行者,而认为真行者;见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