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毒”、“斩三尸”、“伐三毛”之义。学者若不谨慎,一有所著,三件并起,情乱性从,莫知底止,其谓三件背心,不是虚语。三藏道:“公取窃取皆为盗。”言见物起念,虽未得手,而早已留心,与窃盗相同,何能修道?此等之徒,自谓隐微密秘,无人知觉,彼安知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也。身为心舍,心为身主,背心而身不能自主,立站不稳,扑的一跌,良有以也。

  “这背心儿赛过绑缚手,霎时把八戒沙僧背剪手贴心捆了。三藏来解,那里解得开。”此等处,尽是打开后门之法语。盖能存其心,虽身被绑缚,而心可无损;仅借其身,则心有所背,而身迹遭殃。背剪手贴心捆了,还以其人之术制其人。“三藏解不开”,自己受捆,当须自解,而非可外人能解者。唐僧因食而出圈,八戒沙僧因衣而受捆,俱系自作自困,自入魔口,谓之不请自来,恰是妙语。

  “唐僧说出西天取经,因腹中饥馁,着大徒弟去化斋,两个徒弟爱小,拿出衣物,要护脊背,不料中了大王机会。”噫!取经何事,而可因饥思斋,因寒爱衣?世之思斋爱衣;而不中金□左“山”右“兜”山金□左“山”右“兜”洞兕角大王机会者,有几人哉?

  “金□左“山”右“兜”山”者,土厚而金埋。“独角兕”者,意动而行凶。唐僧八戒为衣食而意乱,致遭魔手,是金峋山独角大王,即唐僧之变相,其魔乃自生之而非外来者。若欲除去此魔,先须除去衣食之见,衣食看轻,而魔渐有可除之机。故土地道;“可将斋饭钵盂,交与小神收下,让大圣身轻,好施法力。”可知心有衣食之见,而法力难施也。既云身轻好施法力,何以行者将金箍律变作千百条盈空乱下,老魔取出圈子,把金箍棒收作一条,套将去乎?夫天下事,惟定者可以制乱,惟少者可以御多。意动无忌,可谓乱矣。一而变千,盈空乱下,是以乱制乱,以多御多,不特不能降魔,而且有以助魔,故逃不得妖精圈子。

  其曰:“妖魔得胜回山洞,行者朦胧失主张。”最为妙语。要之主张之失,非行者与妖魔争战时失去,已于唐僧出圈子时失去矣;非于出圈子时失去,早于思想吃斋,一念之动失去矣。给云:“道高一尺魔高丈,性乱情昏错认家。可恨法身无坐位,当时行动念头差。”可谓叫醒一切矣。

  诗云:

  情乱性从爱欲深,出真入假背良心。

  可叹皮相痴迷汉,衣食忙忙苦恼侵。

  第五十一回 心猿空用千般计 水火无功难炼魔

  悟元子曰:上回言意土妄动,心失主杖矣。然失去主杖,若不得其自失之由,任你用尽心机,终落空亡,极其巧伪,到底虚谬。故此回极写其肆意无忌,使学者钻研参悟,深造自得耳。

  篇首“大圣空着手,两眼滴泪道:‘岂料如今无主杖,空拳赤手怎施功。’”言修行者失去主杖,即如孙大圣失去金箍棒相同,尚欲尽性至命以了大事,万无是理。何则?意之为功最大,其为祸也最深。有主意者吉,无主意者凶。失去主杖,便是失去生意,主意一失,性乱命摇,脚跟不实。当斯时也,虽上帝掌造化之权,亦未能造化我以主意;虽天师代天宣化,亦未能宣化我以主意;虽哪咤善于降妖,亦未能降伏我之无主意;虽火星能以纵火,亦未能烧死我之无主意;虽水伯精于运水,亦未能淹灭我之无主意;虽雷神专于发雷,亦未能打坏我之无主意。

  玉帝道:“着悟空挑选几员天将,下界擒魔去罢。”许旌阳道:“但凭高见,选用天将。”哪咤兵器被套去,雷公雷楔恐套去,火星火器都套去,水伯河水难进去,总以见主意之失,皆由贪图,贪图非天神水火所使,皆出于一己检点不到,因而出了我圈,入于魔圈。欲脱魔圈,仍须自省返照,非可妄想天神水火制伏者。否则,不求于己,借仗于外是无主意之中,而又失主意,失之又失,必至全失主意,为魔滋甚,焉能脱得魔之圈套?

  “行者与魔走拳,将毫毛变作三五十个小猴”,是已舍远而求诸近,舍物而取诸身矣。然何以又被魔王圈子套去?行者生平以毫毛变本身,变诸物,无不随心所欲,感应灵通,今一战套去,读者无不疑之,殊不知毫毛变化,用之于有主意之时则可,用之于无主意之时则不可。毫毛者,身外之法身,以外制外,易于为力,立竿见影。意土妄动,自起之魔属内。以外法身而伏内魔,难于为功,故仍出不得妖精圈套。提纲所谓“心猿空用千般计,水火无功难炼魔”者是也。

  夫空用无功,皆由不识魔之出处,圈之来由也。众神道:“魔王好治,只是因子难降,除非得了他那宝贝,然后可擒。”盖魔所恃者圈套,行者所恃者金箍棒,金箍棒一失,行者上天入地,无所用其力,究为魔所规弄。若欲治魔,莫先去圈;若欲去圈,莫先棒律;棒一得而主杖由我,魔之圈套亦可渐有解脱之时。此行者诸神谋偷圈之计,而先得金箍棒也。

  夫道者,盗也。其盗机也,天下莫能见,莫能知,故曰偷。不但此也,且魔之来,乘人之不觉,而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