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四裔之教交于中国纵横放肆其尊贵富盛拟
于王者而其徒党遍于天下其宫室栋宇衣服饮食
常侈于天下之民而中国之人明哲礼义之士亦未
尝以为怪幸而其间有疑怪不信之心则又安视而
不能去此其故何也彼能执天下养生报死之权而
吾无以当之是以若此不可制也盖天下之君子尝
欲去之而亦既去矣去之不久而还复其故其根之
入于民者甚深而其道之悦于民者甚佞世之君子
未有以解其所以入而易其所以悦是以终不能服
天下之意天下之民以为养生报死皆出于此吾未
有以易之而遂绝其教欲纳之于正而伤其心欲去
其邪僻而绝其不忍之意故民之从之也甚难闻之
曰川竭而谷虚丘夷而渊实作乎此者必有以动乎
彼也夫天下之民非有所悦乎佛老之道而悦乎养
生报死之术今能使之得其所以悦之之实而去其
所以悦之之名则天下何病而不从盖先王之教民
养生有方而报死有礼凡国之赏罚黜陟各当其实
贫富贵贱皆出于其人之所当然力田而多收畏法
而无罪行立而名声发德成而爵禄至天下之人皆
知其所以获福之因故无惑于鬼神而其祭祀之礼
所以仁其祖宗而慰其子孙之意者非有卤莽不详
之意也故孝子慈孙有所归心而无事于佛老臣愚
以为严赏罚□官吏明好恶慎取予不赦有罪使佛
老之福不得苟且而惑其生因天下之爵秩建宗庙
严祭祀立尸祝有以大塞人子之意使佛老之报不
得乘隙而制其死盖汉唐之际尝有行此者矣而佛
老之说未去尝有去者矣而赏罚不详祭祀不谨是
以其道牢固而不可去既去而复反其旧今者国家
幸而欲减损其徒日K月削将至于亡然臣愚恐天
下尚犹有不忍之心天下有不忍之心则其势不可
以久去故臣欲夺之而有以予之正之而有以柔之
使天下无憾于见夺而日安其新此圣人所以变天
下之术欤
  民政策四
臣闻管子治齐始变周法使兵民异处制国为二十
一乡其工商之乡六而士乡十五制鄙以为五属立
五大夫使各治一属之政国中之士为兵鄙野之民
为农农不知战而士不知稼各治其事而食其力兵
以卫农农以资兵发兵征行暴露战□而农夫不知
其勤深耕疾耨沾体涂足而兵卒不知其劳当是之
时桓公南征伐楚济汝逾方城望汶山北伐山戎_
零支斩孤竹西攘白狄逾太行渡辟耳之溪九合诸
侯筑夷仪城楚丘徜徉四方国无罢弊之民而天下
诸侯往来应接之不暇及秦孝公欲并海内商鞅为
之倡谋使秦人莫不执兵以事战伐而不得反顾而
为农阴诱六国之民使专力以耕关中之田而无战
攻守御之役二者更相为用而天下卒以不抗何者
我能累累出兵不息而彼不能应我能外战而内不
乏食而彼必不战而后食可足此二者管仲商鞅之
深谋也自管仲死其遗谋旧策后世无复能用而独
其分兵与民之法遂至于今不废何者其事诚有以
便天下也今夫使农夫竭力以辟天下之地醵其所
得以衣食天下之武士而免其死亡战□之患此人
之情谁不可者然当今天下之事与管仲商鞅之时
则已大异矣古者霸王在上仓廪丰实百姓富足地
利已尽而民未困乏当此之时谓之人有余今天下
之田疾耕不能□而蓬蒿藜莠实尽其利人不得以
为食而禽兽之所蕃息当是之时谓之地有余古之
圣人人有余则务在于使人是以天下之人虽其甚
蕃而举无废功地有余则务在于辟地是以天下之
地虽其甚宽而举无遗力今也海内之田病于有余
而上之人务在于使人不已过哉臣观京师之兵不
下数十百万沿边大郡不下数万人天下郡县千人
为辈而江淮漕运之卒不可胜计此亦已侈于使人
矣且夫人不足而使人之制不为少减是谓逆天而
违人昔齐桓之世人力可谓有余矣而十五乡之士
不过三万车不过八百乘何者惧不能久也方今天
下之地所当厚兵之处不过京师与西边北边之郡
耳昔者太祖太宗既平天下四方远国或数千里以
为远人险未可以尽知其情也故使关中之士往
而屯焉以镇服其乱心及天下既安四海一家而因
循久远遂莫之变夫天下之兵莫如各居其乡安其
水土而习其险易而特病其不知战故今世之患患
在不教乡兵而专任屯戍之士为抗贼之备且天下
治平非沿边之郡则山林匹夫之盗及其未集而诛
之可以无事于大兵苟其有大盗则其为变故亦非
戍兵数百千人之所能制若其要塞之地不可无备
之处乃当厚其土兵以代之耳闻之古者良将之用
兵不求其多而求其乐战今之为兵之人夫岂皆乐
乎为兵哉或者饥馑困踬不能以自存而或者年少
无赖既入而不能以自脱盖其间尝有思归者矣故
臣欲罢其思归之士以减屯戍之兵虽使去者大半
臣以为处者犹可以足于事也盖古者有余则使之
以宽而不足则使之以约苟必待其有余而后能办
天下之事则无为贵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