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秦之计
卒使赵高得行其谋胡亥极其恶子婴孤死于苍黄
之地始皇失贤嗣遂暴恶于后世嬴氏之鬼以不食
者李斯之故也然则赵高之际为李斯者义宜奈何
奔蒙恬立扶苏为国讨贼以固其社稷可也当是时
蒙恬与扶苏将三十万之师屯上郡蒙恬之威外震
匈奴内信秦国三世积功兄弟忠信尊用于世扶苏
长子直谏而出虽然始皇故知之所以无诏封诸子
而独书与扶苏欲以为嗣虽天下之人皆知其贤而
以为当立故陈胜吴广作乱乃诈托公子扶苏以从
民望向使李斯以蒙恬之威举其兵以扶苏之望令
天下而诛一赵高岂难哉贼臣既诛恬斯乃复相与
尽其材辅贤明之主以宽静天下秦不亡矣不惟不
亡且将兴斯不务出此耽禄畏害怵于倾危之际
使秦有杀适立庶淫刑虐法杀君亡国之恶穷天地
而不振者李斯之故也悲夫
  秦论下
或谓衮曰子言秦亡与存秦之计明矣吾闻国之兴
亡乃有天命设使李不失其计秦果不亡乎衮曰吾
虽不言天其实天之道子虽称天以问我而未识天
之说夫所谓天者平无私也故曰皇天无亲唯德是
辅君人者有德天则赞而兴之无德则革而亡之兴
亡之命在乎天而所以兴亡在乎人也商书曰夏王
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不保监于万方启迪有命
眷求一德俾作神主此言桀不能常有德不敬神明
不恤下民天下不安桀之所为乃广视万邦有堪天
命者则开而导之以汤有纯一之德求使代桀为天
地神o之主也故曰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
二世无德为所以亡之道天是以革而亡之使扶苏
果立则固有德为所以兴之道天必赞而兴之矣不
当夺嬴与刘代夏以商也或曰李斯之失当责其不
任职虽曰不忠不智也子加以亡秦之谥不亦重乎
衮曰吾岂欲加诸斯也盖圣人之道不得易焉昔郑
公子杀灵公也谋于子家子家权不足以御乱惧谮
而从之春秋以首恶故书曰郑公子归s其君夷斯
其类也子欲易圣人之道乎哉

 帝纪部艺文三
  明皇论          唐崔
穆王戒太仆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
仲虺告成汤曰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夫实
凡也而自以为圣则偃然以天下为莫己若以天下
为莫己若则有罪不闻有过不改祸乱之形成而卒
以不悟是亡之道也以唐考之克有天下者十有八
王而不以谀臣之故别加称号者高祖太宗睿宗文
宗四君而已其余皆立虚名而开元天宝之间群臣
至六上尊号嗟乎谀亦甚矣而明皇受而不辞盖将
自以为圣者欤其播越流离至于亡国其不幸也夫
加以天地道德圣神文武之号兼覆载之大美极今
古之徽称彼其臣遂以为诚尔耶直以为吾君好谀
喜佞故逢之也以为诚尔则天不以号然后推其高
地不以名然后推其厚三皇无有也五帝无有也自
古贤君懿主皆无有而吾祖宗亦无有也彼其后世
中君幽主独有之是直以好谀喜佞待吾君而以谀
佞逢之人君之贼也圣矣夫光武之为君也诏天下
上书不得言圣明矣哉显宗之为君也曰先帝诏书
禁人言圣自今有过称虚誉尚书宜抑而不省示不
为谄子嗤也呜呼奸人之情得矣其成建武永平之
盛有以矣夫
  汉高祖论         宋苏洵
汉高祖挟数用术以制一时之利害不如陈平揣摩
天下之势举指摇目以劫制项羽不如张良微此二
人则天下不归汉而高帝乃木强之人而止耳然天
下已定后世子孙之计陈平张良智之所不及则高
帝尝先为之规画处置使夫后世之所为晓然如目
见其事而为之者盖高帝之智明于大而暗于小至
于此而后见也帝尝语吕后曰周勃厚重少文然安
刘氏必勃也可令为太尉方是时刘氏安矣勃又将
谁安耶故臣之意曰高帝之以太尉属勃也知有吕
氏之祸也虽然其不去吕后何也势不可也昔者武
王没成王幼而三监叛帝意百岁后将相大臣及诸
侯王有如武庚禄父而无以制之也独计以为家有
主母而豪奴悍婢不敢与弱子抗吕氏佐帝定天下
为诸侯大臣素所畏服独此可以镇压其邪心以待
嗣子之壮故不去吕后者为惠帝计也吕后既不可
去故削其党以损其权使虽有变而天下不摇是故
以樊哙之功一旦遂欲斩之而无疑呜呼彼独于哙
不仁耶且哙与帝偕起拔城陷阵功为不少方亚父
嗾项庄时微哙谯羽则汉之为汉未可知也一旦人
有恶哙欲灭戚氏者时哙出伐燕立命平勃即军中
斩之夫哙之恶未形也恶之者诚伪未必也且帝之
不以一女子斩天下功臣亦明矣彼其娶于吕氏吕
氏之若产禄辈皆庸才不足恤独哙豪杰诸将所
不能制后世之患无大于此者矣夫高帝之视吕后
犹医者之视堇也使其毒可以治病而不至于杀人
而已哙死则吕氏之毒将不至于杀人高帝以为是
足以死而无忧矣彼平勃者遗其忧者也哙之死于
惠帝之六年天也使之尚在则吕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