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数。北边自增岁赐以来,绵絮金币不过七十万,是一岁开边五倍之。而戎羌跳梁,出没不时,赤子蹈锋镝之祸者,可胜痛哉!东坡云:横费之财,犹可以力补,而既死之民,不可以复生。真保国者药石之论也!用兵与结好,其利害相悬绝如此。曹南院帅秦日,不肯向西行一步,其智识真雄杰人哉!
政和以后,黄冠寝盛,眷待隆渥,出入禁掖,无敢谁何,号金门羽客。恩数视两府者,凡数人。而张侍晨虚白在其流辈中独不同,上每以“张胡”呼之而不名焉。性喜多学,而于术数靡不通悟,尤善以太一言休咎。然多发于酒,曰:“某事后当然。”已而果然。尝醉枕上,膝而卧。每酒后尽言,无所讳,上亦优容之,曰:“张胡,汝醉也。”宣和间,大金始得天祚,遣使来告。上喜,宴其使。既罢,召虚白入语其事,虚白曰:“天祚在海上筑宫以待陛下久矣。”左右皆惊,上亦不怒,徐曰:“张胡,汝又醉也。”至靖康中,都城失守,上出青城,见虚白,抚其背曰:“汝平日所言皆应,于今日吾恨不听汝言也。”虚白流涕曰:“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愿陛下爱护圣躬,既往不足咎也。”
蒋颖叔守汝日,用香山僧怀昼之请,取唐律师弟子义常所书《天神》言大悲之事,润色为传,载过去国庄王不知是何国王,有三女,最幼者名妙善,施手眼救父疾。其论甚伟,然与《楞严》及《大悲观音》等经颇相函矢。《华严》云:善度城居士な瑟睇罗颂大悲为勇猛丈夫,而天神言妙善化身千手眼以示父母,旋即如故。而今香山乃是大悲成道之地,则是生王宫,以女子身显化。考古德翻经所传者,绝不相合。浮屠氏喜夸大自神,盖不足怪,而颖叔为粉饰之,欲以传信后世,岂未之思耶?
宋子京修《唐书》,尝一日逢大雪,添幕,燃椽烛一,秉烛二,左右炽炭两巨炉,诸姬环侍。方磨墨濡毫,以澄心堂纸草某人传,未成,顾诸姬曰:“汝辈俱曾在人家,曾见主人如此否?可谓清矣。”皆曰:“实无有也。”其间一人来自宗子家,子京曰:“汝太尉遇此天气,亦复何如?”对曰:“只是拥炉,命歌舞,间以杂剧,引满大醉而已,如何比得内翰?”子京点头曰:“也自不恶。”乃阁笔掩卷,起,索酒饮之,几达晨。明日,对宾客自言其事。后每燕集,屡举以为笑(此与陶谷党姬事相类,《两山墨谈》已并载之矣)。
王平甫该恰,善议论,与其兄介甫论新政,多援据,介甫不能听。侄病亟,介甫命道士作醮,大陈楮钱。平甫答曰:“兄在相位,要须令天下后世人取法。虽疾,某之祷久矣,为此奚益。且兄尝以君法绳吏奸,今乃以楮钱徼福,安知三清门下独不行君法耶?”介甫大怒。
王观恃才放诞,陆子履慎默,于事无所可否。观尝以方直少之,然二人极相善也。观寝疾,子屡往候之,观恶寒,以方帽包裹,坐复帐中。子履笑曰:“体中少不佳,何至是,所谓王三惜命也。”观应声复曰:“王三惜命,何如六四括囊。”当时闻者莫不大笑。
沈括字存中,为内翰。刘贡父与从官数人同访之,下马,典谒者报云:“内翰方就浴,可少待。”贡父语同行曰:“存中死矣,待之何益。”众惊而问其故,贡父曰:“《孟子》不云乎,死矣盆成括。”众悟其为戏,乃大笑而去。
杨畏字子安,元丰、元、绍圣更张,独能以巧免,世号杨千变。薛昂肇明在政府,《和驾幸蔡京第诗》有“拜赐须臾应万回”,大学呼为薛万回。昂守洛师日,子安居洛下。一日府宴,别无客,惟子安一人而已。或问一幕官曰:“今日府会,他客不与耶?”幕官曰:“客甚易得,但恐难得如此好属对耳。”
东坡尝与刘贡父言:“轼与舍弟习制科时,日享三白,食之甚美,不复信世间有八珍也。”贡父问三白何物?答曰:“一撮盐,一碟生萝卜,一碗饭,乃三白也。”贡父大笑。久之,以简招坡过其家吃饭。坡不省,忆尝对贡父三白之说也。谓人云:“贡父读书多,必有出处。”比至赴食,见案上所设,唯盐、萝卜、饭而已。乃始悟贡父以三白相戏,笑投匕箸,食之几尽。将上马,云:“明日可见过,当具毳饭奉待。”贡父虽恐其为戏,但不知毳饭所设何物。如期而往,谈论过食时,贡父饥甚,索食。东坡云:“少待。”如此者再三,东坡答如初。贡父曰:“饥不可忍矣。”东坡徐曰:“盐也,毛萝菔也,毛饭也,毛非毳而何?”贡父捧腹曰:“固知君必报东门之役,然虑不及此也。”东坡乃命进食,抵暮而去。世俗呼无为模,又语讹模为毛,尝同音,故东坡以此报之,宜乎贡父思虑不到也。
蔡新州起相狱,吴冲卿在揆路,见安石更张不合人情,凡安石所摈弃老成,欲渐召用。新州知不为己利,故因相州吏词连宰相,凡冲卿亲戚官属皆鞫考钩,致其语,裕陵独明其无他,而中丞邓润甫、御史上官均具论台狱不直,皆罢去。新州代润甫为中丞,冲卿久之求退,而新州终以击搏辅政,自此观望成风,为裕陵之累,有不可胜言者矣。
政和间,常子然、谢在伯、江子我同访晁伯宇及其叔用于昭德之第。因观梁萧子显《古今同姓名录》,见有王敦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