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知府械其人付狱,表上其事。仁宗曰:“此乃老秀才,急于仕宦而为之,不足治也。可授以司户参军,不厘事务,处于远小郡。”其人到任,不一年,惭恧而死。
昭陵谨惜名器,而于改官之法尤轸圣虑。胡宗炎以应格引见,上惊其年少举官逾三倍,最后阅其家状云:父宿见任翰林学士,乃叹曰:“寒安得不沈滞。”遂降指挥,令更候一任,与改合入官。
李肃之公明,文定公子也。在三司论事切直,仁宗嘉纳,欧公以简贺之,甚有称赏之语。公明喜曰:“欧公平日书疏往来,未尝呼我字也。此简遂以字呼我,人之作好事,可不勉哉。”
盛文肃在翰苑日,昭陵尝召入,面谕:“近日亢旱,祷雨不应,朕当痛自咎责,诏求民间疾苦。卿只就此草诏,庶几可以商量,不欲进本往复也。”文肃奏曰:“臣体肥,不能伏地作字,乞赐一平面子。”上从之,逮传旨下有司,而平面子至则诏已成矣。上览之,嘉其如所欲而敏速,更不易一字。或曰:文肃作文思迟,乞平面子,盖亦善用其短也。
盛文肃镇广陵,苏参政某客游过之,尝献书。文肃一览,大喜曰:“观君之才,宜应制科。”对曰:“下走窃亦有此志,顾朝夕之养是急,不得三年读书工夫耳。”文肃曰:“吾有圭田租八百斛,可以成君此志也。”苏亦不辞,文肃乃荐之,归朝又于公卿间为之延誉。后三年,遂中制科。前辈成就人有如此者。
昭陵时,言利者请税天下桥渡以佐军。张锡字贶之建言,津梁利人而反税之,以为害,卒罢之。
蔡君谟得字法于宋宣献,宣献为西京留守时,君谟其幕官也。嵩山会善寺有君谟从宣献留题尚存。东坡评本朝书以君谟为第一,仁宗尤爱之,御制元舅陇西王碑文,诏君谟书之。其后,命学士撰温成皇后碑文,又欲诏君谟书。君谟曰:“此待诏之所职也,吾其可为哉?”遂力辞之。
晁以道尝为余言,本朝文物之盛,自国初至昭陵时并从江南来。二徐兄弟以儒学显,二杨叔侄以词章进,刁衍、杜镐以明习典故用,而晏丞相、欧阳少师巍乎为一世龙门,纪纲法度、号令文章灿然具备,有三代风度。庆历间人材彬彬,号称众多,不减武、宣者,盖诸公实有力焉。然皆出于大江之南,信知山川之气,蜿蜒磅礴,真能为国产英俊也。余尝因赋《澄心堂纸诗》,记其事以告后来之俊秀,其诗见余文集中。
祖宗平僭乱,凡诸国瑰宝、珍奇之物,皆藏于奉宸库。自建隆以来,有司岁时检点之而已,未尝敢用也。章献明肃皇后垂帘日,仁宗入近习之言,欲一往观,后以帝春秋鼎盛,非所以示之也。乃诏择日开库,设香案而拜,具言祖宗混一四海,创业艰难,此皆诸国失德,不能有,故归我帑藏。今日观之,正可为鉴戒。若取以为玩好,或以供服用,则是蹈覆车之故辙,非祖宗垂训之意也。词色严厉,中官皆恐惧流汗,后之用心,岂不深且远哉。
●卷二
张康节守泰州,召兼侍读,以老不能进读固辞。仁宗曰:“不必读书,但留备顾问。”遂免进读,未几擢任风宪。
厚陵初,张康节预政,屡请老,不许。诏三日一至枢密院。进见毋舞蹈。康节曰:“本兵之地,岂容尸禄养疾。”遂力求去。
熙宁、元丰间,神宗奉事两宫太后,尽心色养,有臣庶之所难能者。庆寿、宝慈宫在福庆之东西,天子朝夕亲视服膳,至通夕不下关键。母弟荆、扬二王已冠,犹不许就第,往还如家人礼。皇太后于二王亦未尝假以言色。言事官上章,讽请使出阁如故事,帝以为间亲亏孝,黜之于外。
裕陵务尊崇濮安庙,且欲改卜寝园,大臣心知其非而不能谏。一日,潞公同对,见众人纷然而莫得其说,公徐曰:“陛下必欲迁之,有何所求。若求福耶,则已出二天子矣,更求何事?”自此改卜之议遂罢,不复言。
岐王始封昌王,时飞语云:昌字,两日并出也。裕陵惑之,以问大臣,大臣无能对者。吕申公知开封府,因上殿奏事罢,上从容曰:“卿闻昌王之说乎?”申公曰:“不知陛下有何所疑,若圣意不能释然,以臣所见,改封大国则妄议息矣。”裕陵意遂解。
朱行中知广州,东坡自海南归,留款甚洽,其唱和诗亦多。行中尝与坡言,裕陵晚年深患经术之弊,其时判国子监,因上殿亲得宣谕,令教学者看史。是月,遂以“张子房之智”为论题,上索第一人程文,览之不乐。坡曰:“予见章子厚,言裕陵元丰末欲复以诗赋取士,及后作相,为蔡卞所持,卒不能明裕陵之志,可恨也。”
熙宁中,五经义成,介甫拜尚书左仆射,吕吉甫迁给事中,王元泽自天章阁待制进龙图阁直学士,力辞不受,裕陵欲终命之。吉甫言,秀以疾避宠,宜从其志,由是王、吕之怨益深。吉甫未几以邓绾等交攻,出知陈州,而发私书之事作矣。
元丰初,官制将行,裕陵以图子示宰执,于御史中丞、执政位牌上贴司马温公名,又于中书舍人、翰林学士位牌上贴东坡姓名,其余新政不合,亦各有攸处。仍宣谕曰:“此诸人虽前此立朝议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