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铁长三寸许,如竹管;斜削其半,空中而尖其尾,曰萨豉宜、又曰卓机轮。系其尖于掌之背,番约铁镯两手,足举手动,与镯相撞击,声铮铮然。或另衔铁舌,凹中;系之脐下,摇步徐行,锵若和鸾。骋足疾走,则周身上下,金铁齐鸣,听之神竦。

  弓取材于竹,密缠以藤,藤染茜草,其色朱。内山番或以韧木为之,不知柘与桑也。无弰,不需筋角胶漆;绳纻为弦,渍以鹿血,坚韧过丝韦。露宿不橐,亦无反弛之虞。底局不至于彀,而发射搭箭于左。

  小竹坚直,美亚会溪用为箭,傅以翎;翎如汉人之制而剪其梢。或增为五面,密缠以丝,鹿血鋈之如漆。镞,铦利贯骨,有长至四寸许,如鎗舌者。

  镖枪杆长五尺许,疏可及三、四十步,锋铦利。或鎗舌为钩距,形如个字;括入杆中,用长绳并杆系之。中物,则枪舌倒挂而不能出。麖鹿负痛奔逸,杆摆落,与绳俱挂草木间;番从后尾之,无得脱者。

  男女出门,身不离铁。刀之制,或方头、或尖叶,长不满尺,铦于斧斤。木鞘韬之,横系腰背。

  刳木为牌,高齐膺,阔二尺许;取木之最坚者为之。内凹外凸,中画日月,或黑白相亚;制如舞干。

  以藤为笼,下底上盖,方圆、高低、大小不一。汉人购之,内外加以漆,饰铜以便锁钥,殊为坚致。

  编竹篾为篮,其制圆,曰霞篮。番无升斗,以此为量;大者装至三、四石。内山有藤簸箩,径围可三丈。

  杂俗

  诸流寓于台者称唐人,犹称汉人也。郑氏窃据,唐人既多,往来相接,长幼尊卑皆呼兄弟。半线以上,称「付遁」(番语亲戚也)。称内地,统名之曰唐山。

  无历日,不识岁,时以稻熟为一岁。不知庚甲,问其年几何,茫然也。黠者如古结绳之初,稻熟时,辄加一结。或折枝藏于室,核其数,终不知溯自初生凡几春秋也。以月圆为一月,不知有闰。

  老番能占岁;草初发,视今岁何者居先,则定一岁旱潦丰歉。师旷云:『岁欲甘,则甘草先生;岁欲苦,则苦草先生』。番犹古先民之遗也。

  春以草验风信;初生无节,则周岁无台。每多一节,主台一次;验之不爽。近汉人亦有识此草,不知著名,但曰风草。

  习红毛字,横书为行,自左而右;字与古蜗篆相彷佛。能书者,令掌官司符檄课役数目,谓之「教册仔」。今官设塾师于社,熟番子弟俱令从学,渐通汉文矣。

  红毛字不用笔,削鹅毛管为鸭嘴,锐其末,捣之如毳,注墨渖于筒,湛而书之红毛纸。不易得笺,代之以纸,背堪覆书也。

  途次相遇,少者侧立,先问讯长者,俯以俟;长者既过,乃移足。朋侪则互相问。饮食无论多寡,分甘必遍。或汉人入社,以烟、糖相饷(二物番所酷嗜)。已遍而忽有后至者,虽素不谋面,必更均而与之。

  客至,出酒以敬,先尝而后进;香炉、瓷缾悉为樽斝。槟榔熟,则送槟榔;必采诸园,不以越宿者饷客。

  大武郡以北,官长至各社,舂香禾为餈;盛以盘,择女之尤者擎而戴于首,跪马前进之以为敬。

  夫妇自相亲■〈目匿〉,虽富无婢妾、僮仆。终身不出里闬;行携手、坐同车,不知有生人离别之苦。不为窃盗穿窬,不识博奕;种织、渔猎、樵采之外,浑乎混沌之未凿也。近乃有呼卢角胜者。

  番妇耕获、樵汲,功多于男;唯捕鹿不与焉。能织者少,且不暇及;故贸易重布。钱榖出入,悉以妇为主。

  麻豆、目加溜湾以上,老番穷无依,则亲属共收恤之,无流落为丐者。新港距郡不远,或丐于市。

  番无愁暑雨祁寒,负重挽车,度险出淖,状若甚蹙者;曾未驻足息肩,已歌呼呜呜,喜跳自若矣。佣直作苦,劳之酒,则终日不倦。

  春初为秋千,略如汉人之制;高可丈许,中以木为舁,止容一人;绕梁旋转如纺,上下可数十回。汉人效之,辄晕而呕。

  舍前后左右多植槟榔,新港、萧垄、麻豆、目加溜湾四社为最。森秀无旁枝,修耸浓阴,亭亭直上。夏月酷暑,扫除其下,清风徐徐,令人神爽。汉人近亦广植之,射利而已。有至崇爻者,言各社之植尤盛。

  槟榔子生木杪,高数丈,汉人以长柄钩镰取之。番猱而升,攀枝而过,顷刻之间跳越数十树。

  种禾于园。种之法,先于秋八、九月诛茅,平覆基埔;使草不沾露,自枯而朽,土松且肥,俟明岁三、四月而播。场功毕,仍荒其地;来年再种,法如之。禾秸高而柔,虑为风雨摧折,杂植薏苡。薏秸粗梗又差高于禾,如藩篱然。一畦之中,两种并获。

  东西螺以北,番好饲马,不鞍而驰骤;要狡兽、截轻禽,丰草长林,屈曲如意。择牝之良者倍价而易之,以图孳息。

  县治以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