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家」?曰:「始亦思家,既而知其无益,故不思也」。问:「何以独携一仆」?曰:「野鹤闲云,一仆多矣」。问:「何以独游,不更招一侣乎」?曰:「仕则同朝,商则同货,故其侣易得,今游而已,孰肯舍身家而耽山水乎」?问:「游难矣,必何如而后能游」?曰:「游有五,不怀安、不惜费、不思家、不怯死、不立我」。问:「何谓立我」?曰:「逆旅之中往往有夺炊争席之事,必机忘,然后可混然大同无复人已,欲立我得乎」?诸一发言,满座无不绝倒,中有留余久处者,谢之。又有嘱云:「回自终南幸相闻」,余亦竟未之闻也,退咏小诗自纪其事,亦不求闻之诸公也』(「游草」卷五)。

  按先生有「洛阳怀古」句云:「洲前风急鸿犹渡,木末霜深菊已披」,当是九月十月之交矣。

  过洛阳北邙山,作「北邙山歌」。

  序云:『北邙山古冢中多通砖,长如桌面,厚四五寸,中虚,背面雕文甚精致,土人取而贱用之,感而作歌』(歌略)。

  过孝水王祥卧冰处(在新安县东),有诗云:『昔贤能事母,孝水尚溪津,一卧寒侵骨,双鱼瑞跃鳞,残牌留古道,遗庙荐新苹,回首怀风木,淋淋泪满巾』(「游草」卷三)。先生记其渑池夜遇盗云:天寒午饭,舆夫饮过醉,夜深未抵客舍,顿肩舆憩息良久,余呼舆夫曰来,有一人误听,自林中闪出,手提短棍,余心知其贼也,诘之何故在此,其词皆遁,此盖欲掠孤客耳。舆夫从诳之曰,我有同行人在后,可命之速来,竟无事,诗以记之(「游草」卷五)。过陕县,观黄河之三门抵柱,作「看三门」诗,并序云:

  三门在陕州,盖两岩立河中,其门有三,滩石危险,波涛汹涌,舟不得上,俗传神门鬼门人门者妄也。余过造观之,心神特畅(「游草」卷五)。过函谷关,有句云:「客到函谷关,萧条涧水上」。

  又,「入潼关」诗云:『春初曾适越,秋末复来秦,直欲穷山水,元非畏病贫,雪消增岳色,风急勤关尘,问我何为者,孤游笑此身』(「游草」卷三)。按此诗可证其春初确曾游浙东也。至华阴,「登灏灵楼望华山」二首,其一云:

  兴到寻山老未休,于今始上灏灵楼,道人指点称名处,绝爱莲花日上浮(莲花峰名)(「游草」卷七)。

  「登华山远望」:『华岳嵬奇绝众山,三峰云际杳难攀,星当东井锺灵气,势绕西河镇汉关,蒲坡微茫丹凤远,咸阳迢递碧鸡闲,何人万里来看汝,雨雪冬深兴未还』(注云:三峰玉女、星明、芙蓉峰)(「游草」卷五)。

  「雪,上青柯坪望华山绝顶」:『青柯夜上碧云深,晓望西峰尚百寻,树叶偏摇高处眼,山容何负远来心,崖悬铁锁霜全滑,坐对银屏冻不禁,须待春莺暄气满,却从绝顶步苍岑』(同上引)。

  「玉泉院别华山」:『久说名山特地过,奇峰如画赏心多,乘风列子还归去,缓步依依奈汝何』(「游草」卷七)。

  先生既别华山,即至华州谒郭汾阳(子仪)庙(有「华州谒郭汾阳庙」诗,见「游草」卷三)。经灞陵,过临潼,遍览诸胜,登骊山观秦始皇葬处,游骊山温泉,西入长安(今西安),观察邕石经(有石经歌)过鄠县杜子美故里(有「过鄠社」诗),复南折登终南,宿重阳宫,与朱道士论道,在终南中宫观老子石青牛,皆纪之以诗(均见于「五岳游草」诸卷中)。

  「过灞陵」:『灞陵河水冻,客路近西京,雪意山容淡,南重日色轻,川原具索寞,人马两凄清,多少英雄迹,空余怀古情』(「游草」卷五」)。按灞陵亦作霸陵,故治在今西安东。

  「终南寄弱侯先生」云:『奚童六尺伴孤游,独步终南最大头,到处关河堪适兴,满天风雪不生愁。闲将宝剑看雄断,耻把明珠向暗投,白下故人相忆否,几番回首望牵牛』(「游草」卷五)。

  「归次潼关有感」:『已玩终南柏、飘飘客又归,中条云忽暗,太华雪交飞,河冻饥鸦集,关长过雁稀,绨袍今欲绽,谁为缀寒衣』(「游草」卷三)。冬十一月中旬,自终南归南京。

  「自终南归至浦口」:『回首望苍苍,浮江楫欲忙,心知关塞远,路走五千强竹叶寒尤翠,梅花雪渐香,终南山色里,高遯得深藏』(「游草」卷三)。是年冬,所作「尚书疏衍」成;将付剞劂,焦竑为之作序:

  「题尚书疏衍」:『尚书疏衍吾友陈君李立所著者也,李立平生注意经术,易图诗韵,业有成书矣。此编又探四代之精微,衷群儒之论议,指陈得失,如别苍素,真后学之津筏,先圣之功人已。君以读经览胜为日课,行年七十有三矣。顷游华岳终南而还,此编乃出。……自今戢影金陵,忘怀息照,与余共游于无何有之乡,余之幸也,君其有许我也夫。万历壬子冬日琅琊焦竑书』。

  又,自序云:『……近因宋、元诸儒疑古文伪作,窃着辨论数篇,复取古今注疏,详悉读之,意所示者标之,意未安者微释之,旬读未是者正之,其素得于深思者附着之,间又发挥之言外,以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