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忍读,不忍不读,读之而终不成声者,诗
中有泪矣。呜乎,情至矣。惟光生从静中体认,不斤斤依傍蹊径,又复晚年沉郁,而出之忠孝,
隐约之旨居多焉。摩诘而后,此道在太原者,属之先生无疑。况
诗言志,志者,发于一日,而信之天下后世者也。诚顾名而思澹明之义,先生之修词立诚,
无一非性命之学矣。余固知先生之诗有所得也,野啸云乎哉。
止斋文集序
世之为文有二:有儒者之文,有文人之文。文人之文,俪花偶叶,雕虫绣悦.如好鸟之
娱耳,时花之悦目。其文无关于世道,无轻重于人心,存之以为游艺之一助可也。儒者之文,扶
名教,正人心,着经权,约旁者以正,迪幽者以明。葢将与日星河岳,同其久远,仅仅语言文字
云乎哉。且厉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此又非可以虚气承当,空言领畧,必实能以天地之心为心,
生民之命为命。不则支离涣隔,漠不相关,天地自天地,生民自生民,吾人自吾人,比而合之,
非谬则妄。余养母林居,垂二十年,常静中较勘,慨此学之不易,而吾道之甚孤危也。
岁壬子秋,奉召入都,卽次十日得读安邑马玉笋先生止斋文集。忆余向同先生立朝,先
生议论严正,操履坚白,其学以明伦反己为工夫。伦安所出,乃天地之自然,伦安所行,乃生民
之同然。己安所始,天地之全理,己安所成,生民之正性也。是「明伦反己」四字,卽「通天通
地,通人通己」,古今圣贤之学,有踰此者乎。先生由水部调铨曹,清正不阿,考功敷载,侃侃持
正,朝野重之。都门与余比邻,数晨夕,每过从先生,见素几萧然,壁上但书「事必告天,心惟
向日二语。平日着书,大抵以忠、孝、廉、节,立身行道为根本。使卫则孙锺元先生,居乡则吕
见斋先生,以道义相切劘,学不少懈。终养时,与余笔札
往来,商立身行己之道。余尝窃幸斯道之大明于世,共在先生乎。惜也,其养未终而逝矣。
先生有子四人,服先生家学,治丧一禀文公礼。既竣,乃搜辑遗文,弟子景君、象纬千
里荷、书至.乞余序。余读之,不觉涕之无从也。夫以入之存亡,系吾道之盛衰,则文人之微彰,
亦关吾道之明晦.余又敢以不文辞,不为表而山之哉。三晋自文清后,有真予先生衍其传,先生
又接真子先生之传,先生于吾道可谓有功矣,词组单词皆堪宝惜也。至其奏议之剀切,誓词之真
挚,诗文之淡雅,讲训之醇正,读者反复求之,如见先生危冠匡坐而论学矣。呜呼,此世祖皇帝
培养之人才,开国元气之所钟也,而今长往,不可作矣。诸子能世先业,读其遗书,益勉强焉。
取其言行而光大之,勿以文人自画,见天地生民,为吾人分内事,则玉笋先生不死矣。
云门全集序
文以人传。人传而文可勿闸,大约忠孝质直,笔墨之根抵托于斯。卽布衣终厥志,娱亲
以老,允不愧名流。况乎励秘枕之勤,研风雅之细,著作伙够,所谓文行克副,隐显一致,获信
于知己,举所生平得力者,同人珍重而传之,斯岂易得也哉。
平城徐云门,余之道义交也。云门未冠失怙,所业未就,惟好自古命,崛起塞上,自成
一家言。有所撰着,輙为名卿士大夫赏识。然而蓬户尚友,孳孳乎若不遑也。里选待年之期,适
甲申鼎革,一意甘贫奉母。时母逼桑榆,千孤幼不能代养,无复仕进想。岁辛卯,余捧诏云晋.与
云斗相得甚晚、其欢
二十余年间,往复辨难,各有所益。尝与抵掌沦古轶事,知其于经史诸书,肆习若服食,而
汲冢苍邱,罔不究极阃域。以故着书首在郡乘十四卷,总计数十万言,已见蕴蓄有素。次则为诗、
为赋、为记、为序、为.传、为议、为赞、为词、为状畧铭诛、.为乐府诗余之属。体裁既备,风
格斯变。而晚年质语,又进一境,葢本共天性之所近.与大学问阅历之所归,见诸长言微言者,
自少壮以至迟暮,如一口也。
雁门冯子讷生,以渊源之学,司教云庠,与云门称莫逆,得共全集。如袁公安之于天池
生,慨然以必传焉己任。余读讷生赠诗,有高文垂国史,奇笔寿名山」之句。宪副曹秋岳先生下
车,慕云门之为人,赠诗,有「天留黄发老,诗重白登城」之句。声气之感召如此。集中如荐橘、
啼菰诸篇,无非负米夙志,而郡乘佐国史,粲粲儒凤,比诸野人献曝,忠孝之概已着。王于励志
守四壁,手一卷不裰,吟哦之声彻于户外,从不问他事,尤共行谊之表表者。余知云门生平甚悉,
其可传者自在,不必以文也。今云门之文,得讷生以传,云门可传矣。讷生既传云门之文,而并
传云门也,讷生更可传矣。
致知格物解自序
一部大学,所学何事?致知格物,是入门第一事也。儒者辨论纷纷,意见各出,说心、说
性、说理、说良知,千言万语,近是者多。若以之表章圣经,垂训后世,实有大不可解者。抑人
自解,而枢自不解。枢自不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