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
  曰:扬子云谓“法始于伏羲而成乎尧”,今观《易系辞》,其制器取象,信自伏羲、神农、黄帝以来也。礼本之兴,其在三皇可知矣。《大章》章之也,《咸池》备矣。《咸池》者,黄帝之事。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此亦黄帝之事也;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此亦黄帝之事也。则乐、政、刑之兴,亦在三皇矣。及夫尧、舜继禅,禹成其功,成汤、文、武翦其祸难,周公坐而修之,孔子着之于册,七十子之徒奉之以为教,而后礼、乐、刑、政之物,仁、义、智、信之用,囊括而无遗矣。
  或曰:周道其盛矣,然鲁诸侯也,而用天子之礼乐,何如?
  曰:昔者武王既崩,成王幼,不能莅阼,周公摄天子之位,作礼乐,朝诸侯,而天下大定。七年致政于成王,成王以周公为有勋劳于天下,于是封之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车千乘,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此盖成王谓周公有王者之德,摄王者之位,辅周室致太平者,周公之为也。故于其死,用王礼祀之,以尊之焉。若是,则鲁以此祀周公可也,岂及其余哉?至其子孙,遂彻而用之,凡制宫庙,设官职,祭祀丧纪,车马服器,率仿于周,此则非矣。周君也,鲁臣也,人臣而用其君之礼乐,何以示民哉!成王必欲其臣行天子礼乐,则当赐之周公,俾其身用之,不须命鲁公世世以此祀之也。生则臣也,死则鬼也。鬼与人异,用之非僭,故知鲁以此祀周公可也。穆公之母卒,使人问于曾子曰:“如之何?”曾子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达。布幕,卫也;縿幕,鲁也,”夫布幕,诸侯礼也;縿幕,天子礼也。疾鲁之僭,故举诸侯以示之焉。隐公考仲子之宫将万焉,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士二。公从之。书曰“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观春秋之旨,盖谓僭上既久,贤君能详问而更始之,故书也。彼杞、宋者,各自为一王之后耳。其祖天子礼乐异于周,使行之可也。周尚在而鲁仿之,则僭矣。孔子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夫鲁之事,假人孰甚焉。
  或曰:议者以三代之后,汉、唐为盛,如之何可比隆于古昔也?
  曰:汉、唐其卑矣!高帝起子陇亩,草创天下,法制未修。文、景继立,龊龊守成,公卿多武人,而黄老刑名之学,炽于其间。贾生之徒,称先圣,诵仁义,眊焉而不知所从也。武帝聪明特达,攘袂而作,聘贤良,尊文学,改正朔,易制度,有志于先王矣。然而黩兵好胜,竭天下之财,以事四夷,延方士,筑宫馆,以求神仙,用不经之言,以东封泰山,禅粱父。光武忧勤民事,而不务大体,专求俗吏之课,不师经籍,而听用图谶之书,以疑天下耳目。唐高祖凡庸之材,乘运而起。太宗有非常之度,而残杀长适,以取其位,不能纯用先王之制,而因循驳杂,浮屠乱法而不知禁,进士坏文而不知革,易置储贰,依违不决。明皇亲见祸乱,心思矫正,而兴起老子、庄周之说,以害教化,宠任武功,注意兵食,銮与展狩,出入不时,进用女色,间以谗贼,以紊经纪。自此数君,其余盖不足数矣。
  曰:封泰山,禅梁父,前世之大典也,而吾子以为不经之言,何如?
  曰:所谓经者,二帝三王之事而孔子述之者也,六籍是矣。而封禅之文,安在哉?独司马迁封禅书称:“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于是引《尚书》:舜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似以此为封禅事。斯礼也,盖系巡狞矣!天子巡狩至于方岳,祭天告至,爰及名山大川,皆以其秩望祭之,乃事鬼神之常道,非封禅之谓也。且舜自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孔氏谓上日,朔日也。后至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孔氏谓尽以正月中,日日见四岳及九州岛牧监,还其瑞。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孔氏谓既班瑞之明月,乃顺春东巡至于岱宗,若是则舜摄帝位朞期月耳。德未必遵洽于人也,功未必遽济于世也,符瑞之见未必如此之速也,况又未真即帝位,则将何辞以封禅哉?五载一巡狞,巡狩而封禅,则舜之在位凡几年,凡几封禅?其礼仪必有可采,何以不广记之,乃独言“柴”而已乎?封禅之礼,固不止于柴也。夫挚见生死之物,盖其微者犹列之于后,矧封禅之盛,乃得略之乎?其不然必矣。又称齐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粱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曰无怀氏,曰伏羲,曰神农,曰炎帝,曰黄帝,曰颛顼,曰帝喾,曰尧,曰舜、曰禹,曰汤,曰周成王。夷吾此言,亦无所证。孔子修《六经》,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岂前世有封禅之言,管氏闻之,而孔子不得闻乎?虽诚有之,孔子削而不书,是亦不足取也。子必谓称古帝王封禅者皆妄也。未知此说根于何时?至秦始皇遂举而行之。逮孝武即位,又议封禅事。齐人公孙卿称其师申公书曰:“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封。”又称申公之言曰:“汉主亦得上封。上封则能仙登天。”孝武后乃登封,无风雨灾。于是自喜幸庶几遇神仙矣!吁,可怪哉!文中子曰:“封禅之费非古也,以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