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男女无别;父子不亲,则人无所本;长幼不分,则强弱相犯。于是为之婚姻,以正夫妇;为之左右奉养,以亲父子;为之伯仲叔季,以分长幼。君臣不辨,则事无统;上下不列,则群党争,于是为之朝觐会同,以辨君臣,为之公、卿、大夫、士、庶人,以列上下。人之心不学则懵也,于是为之庠序讲习,以立师友。人之道不接则离也,于是为之宴享苞苴,以交宾客。死者人之终也,不可以不厚也,于是为之衣衾棺椁,衰麻哭踊,以奉死丧。神者人之木也,不可以不事也,于是为之禘尝郊社,山川中溜,以修祭祀。丰杀有等,疏数有度。贵有常奉,贱有常守。贤者不敢过,不肖者不敢不及,此礼之大本也。
  饮食既得,衣服既备,宫室既成,器皿既利,夫妇既正,父子既亲,长幼既分,君臣既辨,上下既列,师友既立,宾客既交,死丧既原,祭祀既修,而天下大和矣。人之和必有发也,于是因其发而节之。和久必怠也,于是率其怠而行之,率之不从也,于是罚其不从以威之。是三者,礼之大用也。同出于礼而辅于礼者也。不别不异,不足以大行于世,是故节其和者,命之曰乐;行其怠者,命之曰政;威其不从者,命之曰刑。此礼之三支也。
  在礼之中,有温厚而广爱者,有断决而从宜者,有疏达而能谋者,有固守而不变者,是四者,礼之大旨也。同出于礼而不可缺者也。于是乎又别而异之,温厚而广爱者,命之曰仁;断决而从宜者,命之曰义;疏达而能谋者,命之曰智;固守而不变者,命之曰信,此礼之四名也。
  三友者,譬诸手足焉,同生于人而辅于人者也。手足不具,头腹岂可动哉?手足具而人身举,三友立而礼本行。四名者,譬诸筋骸之类焉,是亦同生于人而异其称者也。言乎人,则手足筋骸在其中矣;言乎礼,则乐、刑、政、仁、义、智、信在其中矣。故曰:夫礼,人道之准,世教之主也。圣人之所以治天下国家,修身正心,无他,一于礼而已矣。

礼论第二
  或人不谕曰:节其和者谓之乐,行其怠者谓之政,威其不从者谓之刑,信然矣。其所以统于礼者,愿闻其指。
  曰:昔者圣人之制礼也,因十二月之气分而为律吕,因六律六吕作为十二管,因其清浊与其轻重配而为五声,因其五声变而杂之以为八音,或为歌诗,或被于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之器,爰及干戚羽旄,以道人之和心。以舞人之手足,小大有所,终始有经,倡和有秩,节奏有差。诎伸俯仰,必有齐也;缀兆行列,必有正也。宫轩特县,各当其位,四六八羽,各昭其数。以范五行,以调八风,以均百度,以象德行,以明功业,以观政治,以和人神。此礼之一支,乐着矣。
  出号令,立官府,制军旅,聚食货,号令所以明约束,官府所以正职掌,军旅所以待不虞,食货所以瞻不足,是故为之符玺节旄,以信号令;为之掾属胥徒,以备官府;为之甲胄五兵,以成军旅;为之井田赋贡,以兴食货;为之城郭沟池,所以限内外也;为之度量权衡,所以平多少也;为之书契版图,所以穷变诈、备遗忘也;为之圄犴桎梏,所以严推劾、禁奔逸也。官各有守,事各有程,先后有次,迟速有检,以办国之大事,以平天下之民,以跻至治。此礼之二支,政成矣。
  伐不义,侵不庭,刺有罪,或以铁钺,或以刀锯。为大辟,为宫,为刖,为墨,为劓,为剕,为鞭,为扑,为流,为赎。轻有其等,重有其常,用之有地,决之有时。所以惩天下之人,使皆迁善而远罪,此礼之三支,刑行矣。
  夫所谓礼者,为而节之之谓也。是三者,其自成乎,果有为之者乎?其自治乎,果有节之者乎?苟不为也,不节也,则十二管不作,五声不辨。八音之器不具,干戚羽旄不设,小大无其所,终始无其经,倡和无其秩,节奏无其差,诎伸俯仰不齐也,缀兆行列不正也,县之位不殊也,羽之数不分也,如此,则何以见乐哉?
  不为也,不节也,则号令不出,官府不立,军旅不制,食货不聚,符玺节旄不作,掾属胥徒不备,甲胄五兵不成,井田赋贡不兴,城郭沟池不修,度量权衡不均,书契版图不着,圄犴桎梏不严,官无其守,事无其程,先后无其次,迟速无其检,如此,则何以见政哉?
  不为也,不节也,则不义不伐,不庭不侵,有罪不刺,鈇钺无其备,刀锯无其平,大辟、宫、刖、墨、劓、剕、鞭、扑、流、赎,皆无其法。轻无其等,重无其常,用之无其地,决之无其时。如此,则何以见刑哉!
  由是而言,故知三者果有为而节之者,然后能成也,能治也。为乎饮食、衣服、宫室、器皿、夫妇、父子、长幼、君臣、上下、师友、宾客、死丧、祭祀,而节之者,既谓之礼矣。为乎十二管、五声、八音、干戚、羽旄、号令、官府、军旅、食货、符玺节旄、掾属胥徒、甲胄五兵、井田赋贡、城郭沟池、度量权衡、书契版图、圄犴桎梏、鈇钺刀锯、大辟、宫、刖、墨、劓、剕、鞭、扑、流、赎,而节之者,反不谓之礼可乎?若是,则三者果礼之支也,而强其名者也。

礼论第三
  或曰:乐刑政之说,既承教矣。敢问温厚而广爱者仁也,断决而从宜者义也,疏达而能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