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智也,固守而不变者信也。则然矣。其何系于礼哉?
  曰:百亩之田,不夺其时,而民不饥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而民不寒矣。达孝悌,则老者有归,病者有养矣;正丧纪,则死者得其藏;修祭祀,则鬼神得其飨矣。征伐有节,诛杀有度,而民不横死矣。此温厚而广爱者也。仁之道也。
  君为君焉,主政令,必生杀,不得不从矣。臣为臣焉,守职事,死干戈,不得少变矣。男女有别,不得相乱矣。长幼有序,不得相陵矣。兴廉让,则财不得苟取,位不得妄受矣。立谏诤,则不得讳其恶矣。设选举,则贤者不遗矣。正刑法,则有罪者必诛矣。此断决而从宜者也,义之道也。
  为衣食,起宫室,具器皿,而人不乏用矣。异亲疏,次上下,而人不兴乱矣。列官府,纪文书,而奸诈可穷矣。筑城郭,治军旅,而寇贼不作矣。亲师傅,广学问,而百虑毕矣。此疏达而能谋者也,智之道也。
  号令律式,以约民心,蔑有欺矣。禄位班次,以等贤愚,蔑相犯矣。车马服御,以章贵贱,而人不疑矣。百官不易其守,四民不改其业,而事不儋矣。言必中,行必果,而天下率从矣。此固守而不变者也,信之道也。
  若夫百亩之田,不夺其时;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达孝悌以养老病,正丧纪以藏其死,修祭祀以飨鬼神,征伐有节,诛杀有度,定君臣、别男女、序长幼、兴廉让、立谏诤、设选举、正刑法、为衣食、起宫室、具器皿、异亲疏、次上下、列官府、纪文书、筑城郭、治军旅、亲师傅、广学问、为号令、律式禄、位班次,车马服御、官守民业,言而必中、行而必果者,谓之非礼可乎?既曰仁矣,曰义矣,曰信矣,总而言之,又皆礼矣。若是,则仁、义、智、信,果礼之别名也。

礼论第四
  或曰:仁义智信,疑若根诸性者也。以吾子之言,必学礼而后能乎?
  曰:圣人者,根诸性者也。贤人者,学礼而后能者也。
  圣人率其仁、义、智、信之性,会而为礼,礼成而后仁、义、智、信可见矣。仁、义、智、信者,圣人之性也。礼者,圣人之法制也。性畜于内,法行于外,虽有其性,不以为法,则暖昧而不章。今夫木大者,可以为栋梁;小者,可以为榱桷。不以为屋室,则朽于深山之中,与朴樕同,安得为栋梁榱桷也?温厚可以为仁,断决可以为义,疏达可以为智,固守可以为信。不以为礼,则滞于心之内,与无识同,安得谓之仁、义、智、信也?屋既成,虽拙者,必指之曰:此栋也,此粱也,此榱也,此桷也。礼既行,虽愚者,必知之曰:此仁也,此义也,此智也,此信也。
  贤人者,知乎仁、义、智、信之美而学礼以求之者也,礼得而后仁、义、智、信亦可见矣。圣与贤,其终一也。始之所以异者,性与学之谓也。中庸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自诚明者,圣人也;自明诚者,贤人也。
  然则贤人之性果无仁、义、智、信乎?
  曰:贤人之性,中也。扬雄所谓“善恶混”者也。安有仁、义、智、信哉?性之品有三:上智,不学而自能者也,圣人也。下愚,虽学而不能者也,具人之体而已矣。中人者,又可以为三焉:学而得其本者,为贤人,与上智同。学而失其本者,为迷惑,守于中人而已矣。兀然而不学者,为固陋,与下愚同。是则性之品三,而人之类五也。
  请问学之得失。
  曰:所谓本者,礼也。知乎仁、义、智、信之美而不知求之于礼。率私意,附邪说,荡然而不反,此失其本者也,故世有非礼之仁矣,有非礼之义矣,有非礼之智矣,有非礼之信矣,是皆失其本而然也。
  敢问其目。
  曰:夺其常产,废其农时,重其赋税,以至饥寒憔悴,而时赐米帛以为哀人之困;宪章烦密,官吏枉酷,杀戮无数,而时发赦宥以为爱人之命,军旅屡动,流血满野,民人疲极。不知丧葬,而收敛骸骨以为惠及死者,若是类者,非礼之仁也。
  背其君亲,疏其兄弟,而连结私党以死相赴,以为共人之患;谄谀机巧,以动上心,而数辞其爵位及其货财,以为谦让;君有过失而不能谏正,而暴扬于外。身有隐恶,不能自改,而专攻人之短以为强直;贤才果勇,不能用于公家,而私相援举以为己力;下民之愚,而不能教训,陷之于恶,然后峻刑以诛之以为奉法。若是类者,非礼之义也。
  为智不能以制民用,修世教,起政事以治人,齐师旅以御乱,以为天下国家久长之策,而专为奸诈巧辩,以徼一时之利,若是类者,非礼之智也。
  为信不能以一号令,重班爵,明车服以辩等,守职业以兴事,使天下之人仰之而不疑,而专为因循顾望,以死儿女之言,若是类者,非礼之信也。
  今有欲为仁、义、智、信而不知求之于礼,是将失其本者矣。

礼论第五
  或人请问:乐、刑、政亦有非礼者乎?
  曰:善哉!尔之问也。夫夷蛮戎狄荒淫靡曼之音,杂其倡优,辅以子女,谐笑颠乱,以动人耳目,移人心气,若是类者,非礼之乐也。
  或重刑辟,变法律,伺人小过,钩人微隐,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