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卒相攻伐,国内大乱。故过度则有强臣之祸,鄙小则有微弱之忧。秦以列国之势而并天下,自以由诸侯而起之也。于是去五等之爵而置郡县,虽有亲子母弟,皆为匹夫。及其政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去。及至汉家见亡秦之以孤特亡也,于是大封子弟,或连城数十,廓地千里,自关已东,皆为王国,力多而权重。故亦有七国之难。魏兴,以新承大乱之后,民人损减,不可则以古治。于是封建侯王,皆使寄地,空名而无其实。王国使有老兵百余人,以卫其国,虽有王侯之号,而力侪于匹夫,县隔千里之外,无朝聘之仪;邻国无会同之制;诸侯游猎,不得过三十里;又为设防辅监国之官,以司察之。王侯皆思为布衣布不能得。既违宗国蕃屏之义,又亏亲戚骨肉之恩。
  昔武王既克殷,下车而封子弟同姓之国五十余,然亦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至乎王赧之后,海内无主三十余年。故诸侯之治,则辅车相持,翼戴天子,以礼乐征伐。虽有乱君暴主,若吴楚之君者,不过恣睢其国,恶能为天下害乎?周以千乘之赋封诸侯,今也曾无一成之田,何周室之奢泰而今日之俭少也?岂古今之道不同而今日之势然哉?未之思耳。夫物莫不有弊,圣人者岂能无衰?能审终始之道,取其长者而已。今虽不能尽建五等,犹宜封诸亲戚,使少有土地,制朝聘会同之义,以合亲戚之恩;讲礼以明其职业,黜陟以讨其不然。如是,则国有常守,兵有常强,保世延祚,长久而有家矣。
  ◇设官
  古者三公论王职,六卿典事业,事大者官大,事小者官小。今三公之官,或无事,或职小;又有贵重之官,无治事之实:此官虚设者也。秦汉置丞相九卿之官,以治万机。其后天子不能与公卿造事,外之而置尚书,又外之而置中书,转相重累,稍执机事,制百官之本,公卿之职遂轻,则失体矣,又有兵士而封侯者。古之尊贵者,以职大故贵。今列侯无事,未有无职而空贵者。世衰礼废,五等散亡,故有赐爵封侯之赏。既公且侯,失其制。今有卿相之才,居三公之位,修其治政,以安宁国家,未必封侯也。而今军政之法,斩一牙门将者封侯,夫斩一将之功,孰与安宁天下者乎?安宁天下者不爵,斩一将之功者封侯,失封赏之意矣。夫离古意制,外内不壹,小大错贸,转相重累,是以人执异端,窥欲无极,此治道之所患也。先王置官,各有分职,使各以其属达之于王,自己职事则是非精练,百官奏,则下情不塞,先王之道也。
  ◇政略
  夫有不急之官,则有不急之禄,国之蛑贼也。明主设官,使人当于事;人当于事,则吏少而民多;民多则归农者众,吏少则所奉者寡。使吏禄厚则养足,「则」无求于民,奸轨息矣。禄足以代耕,则壹心于职;壹心于职则政理;政理则民不扰;民不扰则不乱其农矣。养生有制,送终有度,嫁娶宴亭,皆有分节,衣服食味,皆有品。明设其礼,而严其禁。如是,则国无违法之民,财无无用之费矣,此富民之大略也。非先王之法行不得行,非先王之法言不得道。名不可以虚求,贵不可以伪得,有天下坦然知所去就矣。本行而不本名,责义而不责功,行莫大于孝敬,义莫大于忠信,则天下之人,知所以措身矣,此教之大略也。夫礼设则民贵行,分明则事不错。民贵行则所治寡,事不错则下静壹,此富民致治之道也。礼重而刑轻则士劝,爱施而罚必则民服;士劝则忠信之人至,民服则犯法者寡。德全则教诚,教诚则感神;行深则著厚,著厚则流远;尚义则同利者相覆,尚法则贵公者相刻。相刻则无亲,相覆则无疏;措礼则政平,政平则民诚;设术则政险,政险则民伪,此礼义法术之情也。
  ◇论兵
  夫为政失道,可思而更也。兵者存亡之机,一死不可复生也。故曰天下难事在于兵。今有人于此,力举重鼎,气盖三军,一怒而三军之士皆震,世俗见若人者,谓之能用兵矣;然以吾观之,此亡国之兵也。夫有气者,志先其谋。无策而径往,怒心一奋,天下若无人焉,不量其力,而轻天下之物;偏遇可以幸胜,有数者御之,则必死矣。凡用兵正体不备,不可以全胜。故善用兵者,我谓之死,则民尽死;我谓之生,则民尽生。我使之勇,则民尽勇;我使之怯,则民尽怯;能死而不能生,能勇而不能怯,此兵之半,非全胜者也。
  夫用战有四:有大体者,难与持久;有威刑者,难与争险。善柔者待之以重,善任势者御之以坚。用兵能使民坚重者,则可与之赴汤火,可与之避患难,进不可诡,退不可追,所在而民安,尽地而守固,疑间不能入,权谲不能设也。坚重者,备物者也。备物者无偏形;无偏形,故其变无不之也。故礼与法,首尾也。文与武,本末也。故礼正而后法明,文用而后武法。故用兵不知先为政,则亡国之兵也。用人有四,一曰以功业期之,二曰与天下同利,三曰乐人之胜己,四曰因才而处任。以功业期之,则人尽其能,与天下同利,则民乐其业,乐人胜己,则下无隐情,因才择任,同众物备举,人各有能有不能也。是以智者不以一能求众善,不以一过掩众美,不遗小类,不弃小力,故能有为也。夫治天下者,其所以行之在一。一者,何也。曰公而已矣。故公者所以攻天下之邪,屏谗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