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萌。兵者倾危之物,死生之机,一物不至,则众乱兴矣。故以仁聚天下之心,以公塞天下之隙。心公而隙塞,则民专而可用矣。公心明故贤才至。一公则万事通,一私则万事闭,兵者死生之机也,是故贵公。
  ◇王子主失
  有王子者,著《主失》之书,子张甚善之,为袁子称之曰:夫人之所以贵于大人者,非为其官爵也,以其言忠信,行笃敬,人主授之不虚,人臣受之不妄也。若居其位,不论其能;赏其身,不议其功;则私门之路通,而公正之道塞矣。凡世之所患,非患人主之有过失也,患有过欲改而不能得也。是何也?夫奸臣之事君,固欲苟悦其心。夫物未尝无似象。似象之言,浸润之谀,非明者不能察也。奸臣因以似象之言,而为之容说,人主不能别也。是而悦之,惑乱其心,举动日缪,而常自以为得道,此有国之常患也。夫佞之言,柔顺而有文;忠正之言,简直而多逆。使忠臣之言是也,人主固弗快之矣。今奸臣之言,已扌于人主,不自以为非;忠臣以逆迕之言说之,人主方以为诬妄,何其言之见听哉?是以大者刳腹,小者见奴。忠臣涉危死而言不见听,奸臣飨荣利而言见悦,则天下奚蹈夫危死而不用、去夫荣利而见听哉?故有被而为狂,有窜伏于窟穴,此古今之常也。凡奸臣者,好为难成之事,以徼幸成功之利,而能先得人主之心。上之人不能审察,而悦其巧言则见其赏而不见其罚矣。为人臣,有礼未必尊,无礼未必卑,则奸臣知所以事主矣。虽有今日之失,必知明日所以复之涂也。故人主赏罚一不当,则邪人为巧滋生;其为奸滋甚,知者虽见其非不敢言,为将不用也。
  夫先王之道远而难明;当世之法近而易知。凡人莫不违其疏而从其亲,见其小而暗其大。今贤者固远主矣,而执远而难明之物;奸人固近主矣,而执近而易知之理。则忠正之言奚时而得达哉?故主蔽于上,奸成于下,国亡而家破。伍子胥为吴破楚,令阖闾霸,及夫差立,鸱夷而浮之江;乐毅为燕王破强齐,报大耻,及惠王立而驱逐之。夫二子之于国家,可谓有功矣,夫差、惠王足以知之矣,然犹不免于危死者,人主不能常明,而忠邪之道异故也。又况于草茅孤远之臣,而无二子之功,涉奸臣之门,经倾险之涂,欲其身达,不亦难哉?今人虽有子产之贤,而无子皮之举;有解狐之德,而无祁奚之直;亦何由得达而进用哉?故有祁奚之直,而无宣子之听;有子皮之贤,而无当国之权;则虽荆山之璞,犹且见瓦耳。故有管仲之贤,有鲍叔之友,必遇桓公而后达;有陈平之智,有无知之友,必遇高祖而后听。桓公、高祖不可遇,虽有三子之才,夫奚得用哉?
  ◇厚德
  恃门户之闭以禁盗者,不如明其刑也。明其刑,不如厚其德也。故有教禁,有刑禁,有物禁,圣人者,兼而用之。故民知耻而无过行也。不能止民恶心,而欲以刀锯禁其外,虽日刑人于市,不能制也。明者知制之在于本,故退而修德:为男女之礼,妃匹之合,则不淫矣;为廉耻之教,知足之分,则不盗矣;以贤制爵,有民德厚矣。故圣人贵恒,恒者德之固也。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未有不恒而可以成德,无德而可以持久者也。
  ◇用贤
  治国有四:一曰尚德,二曰考能,三曰赏功,四曰罚罪。四者明则国治矣。夫论士不以其德,而以其旧;考能不以其才,而以其久;而求下之贵上,不可得也。赏可以势求,罚可以力避,而求下之无奸,不可得也。为官长非苟相君也,治天下也。用贤非以役之,尚德也。行之以公,故天下归之。故明王之使人有五:一曰以大体期之,二曰要其成功,三曰忠信不疑,四曰至公无私,五曰与天下同忧。以大体期之,则臣自重;要其成功,则臣勤惧;忠信不疑,则臣尽节;至公无私,则臣尽情;与天下同忧,则臣尽死。夫唯信而后可以使人。昔者齐威王使章子将而伐魏,人言其反者三,威王不应也。自是之后,为齐将者,无有自疑之心,是以兵强于终始也。唯君子为能信,一不信则终身之行废矣。故君子重之。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无有咫尺之土,十室之聚,能任天下之智力,举大体而不苛,故王天下,莫之能御也。项籍,楚之世将,有重于民,横行天下,然而卒死东城者,何也。有一范增不能用,意忌多疑,不信大臣故也。宽则得众,用贤则多功,信则人归之。
  ◇悦近
  孔子曰:「为上不宽,吾何以观之。」苟政甚于猛虎,诗人疾掊克在位,是以圣人体德居简,而以虚受人。夫有德则谦,谦则能让,虚则宽,宽则爱物,世俗以公刻为能,以苛察为明,以忌讳为深,三物具则国危矣。故礼法欲其简,禁令欲其约,事业欲其希;简则易明,约则易从,希则有功,此圣贤之务也。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起兵之日,天下英贤奔走而归之,贤士辐凑而乐为之用,是以王天下而莫之能御。唯其以简节宽大,受天下之物故也。是故宽则得众,虚则受物,信则不疑,不忌讳则下情达,而人心安。夫高祖非能举必当也,唯以其心旷,故人不疑,况乎以至公处物,而以聪明治人乎?尧先亲九族,文王刑于寡妻,物莫不由内及外,由大信而结,则易简而上安,由仁厚而下亲。今诸侯王国之制,无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