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民大饥而死,死又不葬,为犬猪所食。人至相食,而厩马食粟,苦其大肥,气盛怒至,乃日步作之。王者受命於天,为民父母,固当若此乎!天不见邪?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昭帝幼弱,霍光专事,不知礼正,妄多臧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豹生禽,凡百九十物,尽瘗臧之,又皆以后宫女置於园陵,大失礼,逆天心,又未必称武帝意也。昭帝晏驾,光复行之。至孝宣皇帝时,陛下乌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
  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子产多少有命,审察后宫,择其贤者,留二十人,馀悉归之。及诸陵园女亡子者,宜悉遣。独杜陵宫人数百,诚可哀怜也。厩马可亡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自城西南至山西至,皆复其田,以与贫民。方今天下饥馑,可亡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故《诗》曰:「天难谌斯,不易惟王。」「上帝临汝,毋贰尔心。」「当仁不让。」独可以圣心参诸天地,揆之往古,不可与臣下议也。若其阿意顺指,随君上下,臣禹不胜拳拳,不敢不尽愚心。(《汉书·贡禹传》)
  ◇奏请正定庙制
  古者天子七庙,今孝惠、孝景庙,皆亲尽,宜毁,及郡国庙不应古礼,宜正定。(《汉书·韦玄成传》)
  ◇送匈奴侍子议
  《春秋》之义,「许夷狄者,不壹而足。」今郅支单於乡化未醇,所在绝远,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汉书·陈汤传》:初元四年,郅支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愿为内附。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以为。)
  ◎匡衡
  衡字稚圭,东海承人。宣帝时射策甲科,以不应令,除为太常掌故,调补平原文学。元帝即位,大司马史高辟议曹史,荐为郎中,迁博士给事中,进光禄大夫太子少傅,拜光禄勋、御史大夫。建昭中代韦玄成为丞相,封乐安侯。成帝即位,连乞骸骨。不许,建始三年免为庶人。
  ◇上疏言政治得失
  臣闻五帝不同礼,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纵,纲纪失序,疏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
  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公卿大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民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於罪,贪财而慕势,故犯法者众,奸邪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贤圣之化深,故笃於行而廉於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侯好俭,而民畜聚;太王躬仁,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阴阳和,神灵应,而嘉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於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
  臣闻天人之际,精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ㄙ,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关东连年饥馑,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於赋敛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称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崖,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绝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崖诏书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靡丽之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远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洁白之士,昭无欲之路,览六艺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朝之所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