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搜去其无用,则多兵适所以为败也。
  “官冗而未澄”者,臣尝论之曰:此审官吏部与职司无法之过也。夫审官吏部,是古者考绩黜陟之所也,而特以日月为断。今纵未能复古,可略分其郡县,不以远近为差,而以难易为等,第其人之所堪而别异之。才者常为其难,而不才者常为其易。及其当迁也,难者常速,而易者常久。然而为此者固有待也。内之审官吏部,与外之职司,常相关通。而为职司者,不惟举有罪、察有功而已,必使尽第其属吏之所堪,以诏审官吏部。审官吏部常从内等其任使之难易,职司常从外第其人之优劣。才者常用,不才者常闲,则冗官可澄矣。
  “庠序兴”而“礼乐未具”者,臣盖以为庠序者,礼乐既兴之所用,非所以兴礼乐也。今礼乐鄙野而未完,则庠序不知所以为教,又何以兴礼乐乎?如此而求其可封,责其胥让将以息讼而措刑者,是却行而求前也。夫上之所向者,下之所趋也,而况从而赏之乎?上之所背者,下之所去也,而况从而罚之乎?今陛下责在位者不务教化,而治民者多拘文法,臣不知朝廷所以为赏罚者何也?无乃或以教化得罪,而多以文法受赏与?夫禁防未至于繁多,而民不知避者,吏以为市也。叙法不为宽滥,而吏不知惧者,不论其能否,而论其久近也。缧系者众,愁叹者多,凡以此也。
  伏惟制策,有“仍岁以来,灾异数见。乃六月壬子,日食于朔。淫雨过节,暖气不效。江河溃决,百川腾溢。永思厥咎,深切在予。变不虚生,缘政而起”,此岂非陛下厌闻诸儒牵合之论,而欲闻其自然之说乎?臣不敢复取《洪范传》、《五行志》以为对,直以意推之。
  夫日食者,是阳气不能履险也。何谓阳气不能履险?臣闻五月二十三分月之二十,是为一交,交当朔则食。交者,是行道之险者也。然而或食或不食,则阳气之有强弱也。今有二人并行而犯雾露,其疾者,必其弱者也;其不疾者,必其强者也。道之险一也,而阳气之强弱异。故夫日之食,非食之日而后为食,其亏也久矣,特遇险而见焉。陛下勿以其未食也为无灾,而其既食而复也为免咎。臣以为未也,特出于险耳。夫淫雨大水者,是阳气融液汗漫而不能收也。诸儒或以为阴盛,臣请得以理折之。夫阳动而外,其于人也为嘘。嘘之气,温然而为湿。阴动而内,其于人也为噏。噏之气,冷然而为燥。以一人推天地,天地可见也。故春夏者,其一嘘也;秋冬者,其一噏也。夏则川泽洋溢,冬则水泉收缩:此燥湿之效也。是故阳气汗漫融液而不能收,则常为淫雨大水,犹人之嘘而不能吸也。今陛下以至仁柔天下,兵骄而益厚其赐,戎狄桀傲而益加其礼,荡然与天下为休呴温暖之政,万事堕坏,而终无威刑以坚凝之,亦如人之嘘而不能吸,此淫雨大水之所由作也。天地告戒之意,阴阳消复之理,殆无以易此矣!
  而制策又有“五事之失,六沴之作,刘向所传,吕氏所纪,五行何修而得其性?四时何行而顺其令?非正阳之月,伐鼓救变,其合于经乎?方盛夏之时,论囚报重,其考于古乎”,此陛下畏天恐惧求端之过,而流人于迂儒之说。此皆愚臣之所学于师而不取者也。
  夫五行之相沴,本不至于六。六沴者,起于诸儒欲以六极分配五行,于是始以皇极附益而为六。夫皇极者,五事皆得;不极者,五事皆失。非所以与五事并列而别为一者也。是故有吒而又有蒙,有极而无福,曰五福皆应,此亦自知其疏也。吕氏之时令,则柳宗元之论备矣,以为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其可行者,皆天事也;其不可行者,皆人事也。若夫萗社伐鼓,本非有益于救灾,特致其尊阳之意而已。《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由此言之,则亦何必正阳之月而后伐鼓救变,如《左氏》之说乎?盛夏报囚,先儒固已论之,以为仲尼诛齐优之月,固君子之所无疑也。
  伏惟制策,有“京师诸夏之根本,王教之渊源。百工淫巧无禁,豪右僭差不度”,此在陛下身率之耳。后宫有大练之饰,则天下以罗纨为羞;大臣有脱粟之节,则四方以膏粱为污。虽无禁令,又何忧乎?
  伏惟制策,有“治当先内,或曰,何以为京师?政在擿奸,或曰,不可挠狱市”,此皆一偏之说,不可以不察也。夫见其一偏而辄举以为说,则天下之说,不可以胜举矣。自通人而言之,则曰治内所以为京师也,不挠狱市,所以为挺奸也。如使不挠狱市而害其为擿奸,则夫曹参者,是为逋逃主也。
  伏惟制策,有“推寻前世,深观治迹。孝文尚老子而天下富殖,孝武用儒术而天下虚耗。道非有弊,治奚不同”,臣窃以为不然。孝文之所以为得者,是儒术略用也。其所以得而未尽者,是用儒之未纯也。而其所以为失者,是用老也。何以言之?孝文得贾谊之说,然后待大臣有礼,御诸侯有术,而至于兴礼乐,系单于,则曰未暇。故曰儒术略用而未纯也。若夫用老之失,则有之矣,始以区区之仁,坏三代之肉刑,而易之以髡笞。髡笞不足以惩中罪,则又从而杀之。用老之失,岂不过甚矣哉!且夫孝武亦未可谓用儒之主也,博延方士,而多兴妖祠,大兴宫室,而甘心远略,此岂儒者教之?今夫有国者,徒知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