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所以赐我也数问宰相冯道等民间疾苦闻道等言糓帛贱民无疾疫则欣然曰吾何以堪之当与公等作好事以报上天吏有犯赃辄寘之死曰此民之蠧也以诏书褒廉吏孙岳等以风示天下其爱人恤物葢亦有意于治矣其即位时春秋已髙不迩声色不乐游畋在位十年于五代之君最为长世兵革粗息年屡丰登生民实赖以休息然夷狄性果仁而不明屡以非辜诛杀臣下至于从荣父子之间不能虑患为防而变起仓卒卒陷之以大恶帝亦由此饮恨而终当是时大理少卿康澄上疏言时事其言曰为国家者有不足惧者五深可畏者六三辰失行不足惧天象变见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竭不足惧水旱虫蝗不足惧也贤士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亷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真深可畏直言不闻深可畏也识者皆多澄言切中时病若从荣之变任圜安重诲等之死可谓上下相徇而毁誉乱真之敝矣然澄之言岂止一时之病凡为国者可不戒哉

  晋出帝

  呜呼予书封子重贵为郑王又书追封皇伯敬儒为宋王者岂无意哉礼兄弟之子犹子也重贵书子可矣敬儒出帝父也书曰皇伯者何哉出帝立不以正而絶其所生也葢出帝于髙祖得为子而不得为后者髙祖自有子也方髙祖疾病抱其子重睿寘于冯道懐中而托之出帝岂得立邪晋之大臣既违礼废命而立之以谓出帝为髙祖子则得立为敬儒子则不得立于是深讳其所生而絶之以欺天下为真髙祖子也礼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使髙祖无子出帝得为后而立以正则不待絶其所生以为欺也故予书曰追封皇伯敬儒为宋王者以见其立不以正而灭絶天性臣其父而爵之以欺天下也

  周世宗

  呜呼五代本纪备矣君臣之际可胜道哉梁之友珪反唐戕克宁而杀存乂从璨则父子骨肉之恩几何其不絶矣太妃薨而辍朝立刘氏冯氏为皇后则夫妇之伦丧何其不乖而不至于禽兽矣寒食野祭而焚纸钱居丧改元而用乐杀马延及任圜则礼乐刑政几何其不壊矣至于赛雷山传箭而扑马则中国几何其不异俗矣可谓乱世也欤而世宗区区五六年间取秦陇平淮右复三关威武之声震慑夷夏而方内延儒学文章之士考制度修通礼定正乐议刑统其制作之法皆可施于后世其为人明逹英果议论伟然即位之明年废天下佛寺三千三百三十六是时中国乏钱乃诏悉毁天下铜佛像以铸钱尝曰吾闻佛说以身世为妄而以利人为急使其真身尚在茍利于世犹欲割截况此铜像岂有所惜哉由是羣臣皆不敢言尝夜读书见唐元稹均田图慨然叹曰此致治之本也王者之政自此始乃诏颁其图法使吏民先习知之期以一岁大均天下之田其规为志意岂小哉其伐南唐问宰相李糓以计策后克淮南出糓疏使学士陶糓为赞而盛以锦嚢尝置之坐侧其英武之材可谓雄杰及其虚心听纳用人不疑岂非所谓贤主哉其北取三关兵不血刃而史家犹讥其轻社稷之重而侥幸一胜于仓卒殊不知其料强弱较彼我而乘述律之殆得不可失之机此非明于决胜者孰能至哉诚非史氏之所及也

  梁家人传

  呜呼梁之恶极矣自其起盗贼至于亡唐其遗毒流于天下天下豪杰四面并起孰不欲戡刃于其胸然卒不能少挫其锋以得志梁之无敌于天下可谓虎狼之强矣及其败也困于一二女子之娱至于洞胸流肠刲若羊豕祸生父子之间乃知女色之能败人矣自古女祸大者亡天下其次亡家其次亡身身茍免矣犹及其子孙虽迟速不同未有无祸者也然原其本末未始不起于忽微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氷至家人之初九曰闲有家悔亡其言至矣可不戒哉梁之家事诗所谓不可道者也至于唐晋以后亲疎嫡庻乱矣作家人传

  唐家人传

  呜呼家人之道不可以不正也夫礼者所以别嫌而明微也甚矣五代之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乖而宗庙朝廷人鬼皆失其序斯可谓乱世者欤自古未之有也唐一号而三姓周一号而二姓唐太祖庄宗为一家明宗愍帝为一家废帝为一家周太祖为一家世宗为一家别其家而同其号者何哉唐从其号见其盗而有也周从其号与之也而别其家者昭穆亲疎之不可乱也号可同家不可以不别所以别嫌而明微也梁博王友文之不别何哉着祸本也梁太祖之祸自友文始存之所以戒也

  晋家人传

  呜呼古之不幸无子而以其同宗之子为后者圣人许之着之礼经而不讳也而后世闾阎鄙俚之人则讳之讳则不胜其欺与伪也故其茍偷窃取婴孩襁褓讳其父母而自欺以为我生之子曰不如此则不能得其一志尽爱于我而其心必二也而为其子者亦自讳其所生而絶其天性之亲反视以为叔伯父以此欺其九族而乱其人鬼亲疎之序凡物生而有知未有不爱其父母者使是子也能忍而真絶其天性与曾禽兽之不若也使其不忍而外阳絶之是大伪也夫闾阎鄙俚之人之虑于事者亦已深矣然而茍窃欺伪不可以为法者小人之事也惟圣人则不然以谓人道莫大于继絶此万世之通制而天下之公行也何必讳哉所谓子者未有不由父母而生者也故为人后者必有所生之父有所后之父此理之自然也何必讳哉其简易明白不茍不窃不欺不伪可以为通制而公行者圣人之法也又以谓为人后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斩而不絶其所生之亲者天性之不可絶也然而恩有屈于义故降其服以朞服外物也可以降而父母之名不可改故着于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自三代以来有天下国家者莫不用之而晋氏不用也出帝之于敬儒絶其父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