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未有不善理财而为圣君贤臣者也若是者其上之用度固已沛然清足而不匮矣后世之论则以小人善理财而圣贤不为利也圣贤诚不为利也上下不给而圣贤不知所以通之徒曰我不为也此其所以使小人为之而无疑欤当熈宁之大臣慕周公之理财为市易之司以夺商贾之赢分天下以债而取其什二之息曰此周公泉府之法也天下之为君子者又从而争之曰此非周公之法也周公不为利也其人又从而解之曰此真周公之法也圣人之意六经之书而后世不足以知之以此嗤笑其辨者然而其法行而天下终以大弊故今之君子真以为圣贤不理财言理财者必小人而后可矣夫泉府之法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贾买之其賖者祭祀丧纪皆有数而以国服为之息若此者真周公之所为也何者当是时天下号为齐民未有持富者也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一出于上均之田而使之耕筑之室而使之居衣食之具无不毕举然而祭祀丧纪犹有所未足而取于常数之外若是者周公不予则谁予之将无以充其用而遂予之也则民一切仰上而其费无名故賖而贷之使以日数偿而以其所服者为息且其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民不足于此而上不敛之则为不仁然则二者之法非周公谁为之盖三代固行之矣今天下之民不齐久矣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不一出于上而富人大贾分而有之不知其几千百年也而遽夺之可也嫉其自利而欲为国利可乎呜呼居今之世周公固不行是法矣夫学周公之法于数千载之后世异时殊不可行而行之者固不足以理财也谓周公不为是法而以圣贤之道不出于理财者是足为深知周公乎且使周公为之固不以自利虽百取而不害而况尽与之乎然则奈何君子避理财之名茍欲以不言利为义坐视小人为之亦以为当然而无怪也徒使其后颦蹙而议之厉色而争之然则仁者固如是耶今天下之财亦可得而畧计矣黄帝尧舜以来财之在天下今其不知取者几也秦汉之后创取于民后世日以増益今其弃而不求者几也天下之遗利天下之所不知不得而用之者几也抑犹有上之所未敛者乎抑已尽敛而不可复加欤然则有民而后有君有君而后有国有君有国而后有君与国之用非民之不以与其上也而不足者何说今之理财者自理之欤为天下理之欤今有十子阖其大门日取其子而不计其后将以富其父欤抑爱其子者必使之与其父欤抑孝其亲固将尽困其子欤抑其父固共其子之财欤然则今之开阖敛散轻重之权有余不足之数可以一辞而决矣何以聚敛为理财而其上至于吏小人君子以为不当理财而聴其絶而不继若是者何以为君子哉

  察情【辛弃疾】

  曩者乌珠之死固尝嘱其徒使与我和曰韩张刘岳近皆习兵恐非若辈所敌则是其情真欲和矣然而未尝不进而求战者计出于忌我而要我也刘豫之废亶尝虑无以守中原则请割三京亶之弑亮常惧吾有问罪之师则又谋割三京而还梓宫亮之殒褒又尝缓我追北之帅则复谏割白沟河以丈人行事我是其情亦真欲和矣非诈也未几亶之所割视吾所守之人非其敌则不旋踵而复取之亮之所谋窥吾遣贺之使知其无能为则中辍而萌辛已之逆褒之所谋悟吾有班师之失无意于袭则又反复而有意外之请夫既云和矣而复中辍者盖用其狎而谋胜于我也今日之事揆诸虏情是有三不敢必战二必欲尝试何以言之空国之师商鉴不逺彼必不肯再用危道万一猖獗特不过调沿边戍卒而戍卒岂有能必其胜此一不敢必战也海泗唐邓等州吾既得之彼用师三年而无成则我有攻守之士而敌人已非前日之比此二不敢必战也契丹诸胡侧目于其后中原之士扼腕于其前令之虽不得不从从之未必不反此三不敢必战也有三不敢必战之形惧吾之窥其弱而絶岁币则其势不得不张大以要我此一欲尝试也贪而志欲得求不能充其所欲心惟务于侥幸谋不暇于万全此二欲尝试也且彼诚欲战耶则必不肯张皇以速我之备且如逆亮始谋南冦之时刘麟蔡松年一探其意而导之则麟逐而松年鸩恶其露机也今诚必战岂欲人遂知之乎彼诚不敢必战耶贪残无义忿不顾败彼何所恤以母之亲兄之长一忤其意一利其位亮犹弑之何有于我况今沿海造舰沿淮治具包藏祸心有隙皆可投敢谓之终遂不战乎大抵今彼虽无必敢战之心而吾亦不可不防其欲尝试之举彼于髙丽西夏气足以吞之故于其使之至也坦然待之而无它惟吾使命之去则多方腆鲜曲意防备如人见牛羊未尝作色而遇虎豹则厉声奋臂以加之此又足以见其深有忌于我也彼知有忌我独无忌哉我之所忌不在于敌欲必战而在于敌幸胜以踰淮而遂守淮以困我则吾受其病矣昔者黥布之心为身而不顾后必出下策薛公知之以告髙祖而布遂成擒先零之心恐汉而疑■〈罒干〉开解仇结约充国知之以告宣帝而先零自速败薛公充国非有风角鸟占之胜枯茎朽骨之技亦惟心定而虑审耳朝廷心定而虑审何情不可得何功不可成不求敌情之知而观彼虚声诡势以为进退者非特重困吾力且失夫制胜之机为可惜

  详战【辛弃疾】

  今日中原之地其形易其势重者果安在哉曰山东是也不得山东则河北不可取不得河北则中原不可复此定势非臆说也古人谓用兵如常山之蛇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身则首尾俱应臣窃笑之夫击其尾则首应击其身则首尾俱应固也若夫击其首则死矣尾虽应其庸有济乎方今山东者金人之首而京洛关陜则其身其尾也由泰山而北不千二百里而至燕燕者金人之巢穴也自河失故道河朔无浊流之沮所谓千二百里者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