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深其罪子独何以知其不然邪曰此正一字褒贬贼经之弊恶得雷同而许之也况先儒亦有不同其说者乎吕朴乡有言曰春秋周大夫不名爵从其爵单伯刘子之类是也未爵称字家父荣叔之类是也舍是无名道矣是故经书宰有三元年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书名而不书氏者士也桓四年天王使渠伯纠来聘书氏及字者命大夫也僖三十年天王使宰周公来聘书官而不名氏者三公也始使士继使大夫终使三公天子日微诸侯日强矣此其旨不亦甚明白哉夫以天王之尊而下赗诸侯之妾母何必名其使而后知其非哉
  或问辛未取郜辛巳取防胡翼之曰书甚其恶也辛未至辛巳十一日之间浃旬取其二邑故谨而日之也后之谈春秋者尽不用日月且如取郜取防之义茍不以日月则其实何以明若但言以此月取郜取防必不能知一月之间十一日内两取其邑也其说然乎曰此论似是而实非也日月者纪事自然之法也如日月不可用六经诸史将废之矣惟其有用也是以不得而废也春秋非不欲尽书日月也然旧史有详畧焉有阙文焉其无日月不可得而益有日月又不可得而去也无日月而益则伪有日月而去则乱故春秋纪事有有日月者矣有无日月者矣公谷见其有日月与无日月也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或牵彼以就此或例此以方彼自知不通则付之不言故日月之例为春秋蠧矣今壬戌败宋师辛未取郜辛巳取防鲁史纪事自然之法也得其日而事益详鲁隠之恶益彰若或不得其日既败宋师又取郜取防其恶亦不得揜非圣人特书其日以甚其恶亦非谨其事而日之也茍谓圣人特书日以甚其恶以谨其事则余无日者皆无甚恶皆无甚谨乎此其不书日月者也若并月不书则事皆无恶皆不谨乎故曰似是而实非也曰张氏谓二邑非鲁之版图故书取以着其无名者然乎曰取者善恶通用之词取邑曰为恶诗曰取彼斧斨取彼狐狸亦为恶乎况取者旧史之文非孔子所措之字春秋之作其自然之妙与天地侔天之生物非物物雕琢春秋亦非字字安排其意乃在一句之间而非着一字以为义一字褒败乃末世相沿之陋朱子曰当时大乱圣人据实书之其是非得失付后世公论葢有言外之意若必于一字间求褒贬窃恐不然可谓善读春秋矣惜其不暇著述也
  或问曰夏五无月先儒有曰传疑也疑而不益见圣人之慎也故其自言曰吾犹及史之阙文又语人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而世或以私意改易古书者有矣盍亦视此以为鉴可也然则春秋曷以谓之作其义断自圣心或笔或削明圣人之大用其词则旧史有可损而不能益其说然乎曰此即谷梁之说而益之以辞者也榖梁之辨孙氏髙氏备矣此不复论窃谓吾犹及史之阙文孔子葢谓事之不可知者尔若事之显然而可见者孔子安得不正之哉多闻阙疑孔子教人阙其理之可疑者尔若理之断然而可言者孔子亦使人慎言之邪若夏五而无月乃事之显然而可见理之断然而可言者而非改易古书之谓也孔子亦岂恝然而已乎若曰孔子笔削可损而不可益当并去五字亦不害于此事之义孔子必不录断烂不可读之文为后世训也秀岩亦曰胡氏之说愈宻而愈疎矣圣人作春秋固谓空言不如行事也使旧史果有夏五之文则亦削之而已存而不益于义何所当乎此必秦汉以后传者有所脱遗如左氏传成公二年夏有之比尔必为之说则非矣
  或问公及齐宋陈卫郑许曹会王世子于首止诸侯盟于首止张氏诸儒谓再称首止美之大者然乎曰不然也会王世子在夏又与世子为会盟诸侯在秋又诸侯自为盟会盟既异而又有二三月之差故不得不再言其地乃书法当然何大美之有夫桓公知戴世子之为义而不知要君之非义先儒知桓公之有功于王而不知假仁之非义正孟子所谓久假不归恶知其非有者也吾何以知其假也古之真有者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桓公内嬖冢嗣不立身死而公子作乱其所以正王之冢适者果自身而推之哉圣人安得而虚美之昔汉髙帝爱赵王如意欲易太子张良造谋使四皓辅太子以朝朱子论之曰良之为此不惟不暇为髙祖爱子计亦不暇为汉家社稷计矣其事正相类而首止之事殆又甚焉呜呼权谋术数之计起大人格君之道不复见此孔子所以恻然有隠而书欤
  或问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先儒谓公子瑕未闻有罪而杀之元咺立以为君故卫侯忌而杀之也然不与卫剽同者是瑕能守节不为国人之所恶也故经以公子冠瑕而称及然乎曰不然也为此说者惑于左氏云元咺归立公子瑕之一语也刘氏固已辨其妄矣使公子瑕为元咺所立而不辞恶得为无罪哉恶得为守节哉其曰不为国人之所恶亦意之之辞尔瑕茍自立则既三年矣使其仁如尧舜孔子亦将正名其僣窃之号安得以不为国人所恶而去其号特冠公子哉其称及乃书法当然亦非无罪而书及也曰髙氏谓经书于卫侯未归之前若不罪卫侯者葢以二子之祸皆晋文为之者何也曰二子之祸固晋文之为然孔子不过据旧史先后而録之非卫侯既入而杀咺与瑕孔子特易其先后以归晋文之罪也今观经文事势及左氏事迹乃卫侯杀咺与瑕而后入卫侯虽无大罪而义则未尽也曰叶氏又谓执卫侯称人不以为伯讨为定晋侯之罪复国加之名为定卫侯之罪自晋归以复书为定元咺之罪立踰年不称君为定瑕之罪何也曰此惑于一字褒贬之失也夫四人者固皆有罪矣然卫侯之罪轻而瑕之罪不可考读春秋者当于事观之不可于一字求义也春秋执诸侯大夫者皆称人不可谓定晋侯之罪曹伯襄无罪复国亦称名不可谓定卫侯之罪诸侯大夫归国者多以复书不可谓定元咺之罪瑕实不为君故称公子不可谓定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