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道事君乎故三代而上其臣之以道自任者不可以爵禄宠利拘而可以礼致也三代而下其臣往往有自衒自鬻图利于其君之心故人君因以谓非我爵禄宠利则无所用其才而显其身于是有骄士之心而待士之礼亦薄故乐道固穷豪杰之士亦自是而不至上下胥失也若颜子之乐道忘忧则虽箪瓢陋巷可以终身虽三公之位万锺之禄若其固有如是而有以贫富贵贱死生动其心者乎此孔子所以深嘉而屡叹也

  进故事二  程俱

  春秋左氏传庄公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谋遂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皷之刿曰未可齐人三皷刿曰可矣齐师败绩
  史记齐世家威王初卽位以来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间诸侯并伐国人不治于是威王召卽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卽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卽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民人贫苦昔日赵攻鄄子弗能救卫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夫夫及左右尝誉者皆幷烹之遂起兵西击赵卫败魏于浊泽而围惠王惠王请献观以和解赵人归我长城于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诸侯闻之莫敢致兵于齐二十余年
  臣观齐鲁方战曹刿问何以战而庄公答所以战者不曰人卒之众多甲兵之坚利将帅之才勇而以惠民事神察狱之事卜之何其迂也史称齐威王起兵西击赵卫因以强覇亦不曰厉兵秣马陈师奋武而言诛一阿大夫封一卽墨大夫而出师克敌如此此又何也岂非惠信孚于上下刑赏当于人心则人悦服人恱服则士气振士气振则赴功狥国忘躯卫上之心生矣如是则唯吾君之所欲为而已茍为惠不足以及下诚不足以格神狱讼则失有罪及无辜而又奸谀茍偷者以蔽蒙而获誉首公尽力者以介特而见毁如是则羣下莫不解体矣羣下解体而有能败敌人而成覇业者乎然则曹刿之问齐威之举非迂阔也不然何以诗序周宣之中兴必曰内修政事而后继之以外攘夷狄乎夫政事不修于内而欲求攘夷狄之功盖未之有也
  唐书韩休传休直方不务进趋旣为相天下翕然宜之帝尝猎苑中或大张乐稍过差必视左右曰韩休知否已而疏辄至尝引鉴黙不乐左右曰自韩休入朝陛下无一日欢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虽瘠天下肥矣萧嵩每启事必顺旨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寝韩休敷陈治道多讦直我退而思天下寝必安吾用休社稷计耳
  臣闻猛虎在山则藜藿为之不采古之为国者其恃以为社稷之重不在于才智疏通之士而常在于忠憃刚鲠之臣所谓招之不来麾之不去忧国如饥渴喟然动众心而为人主之所严惮臣下之所钦畏允所谓邦之司直者故淮南王谋乱而其所惮者不在于公孙弘卫靑以谓弘可说而下靑可刺也所惮者汲黯而已黯之居官无以踰人其才智功业未有见也徒以其能面折廷诤有仗节死义之心然则临难折冲之功果常在此而不在彼也后世自宰相以下往往以伺候颜色承顺上指为能而上亦以是为事君之体而责望其臣此是非可否犯颜逆耳之论所以不日陈于前而以软熟从谀者为可喜刚劲朴直者为可憎也天下所以治常少而乱常多者岂不在是欤若韩休可谓知事君之义矣而明皇宁使己瘠而肥天下盖不唯容之又每屈身从其谏此开元之治所以几于太平也使明皇常如是则岂有天宝之乱乎(程公瑀日致道晚登掖垣侍经席凡命令之下竭思毕虑有不安于心者率明白反复言之其进讲若故事必考古验今曲致规鍳未尝有所观望畏避)

  进故事(杜牧自治之论)  汪应辰

  唐杜牧追咎长庆以来朝廷措置无术复失山东作罪言曰若欲悉使生民无事其要在先去兵不得山东兵不可去是兵杀人无有已也今者上策莫如自治法令制度品式条章果自治乎障戍镇守干戈牛马果自治乎井闾阡陌仓廪财赋果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敌为虐环土三千里植根七十年复有天下阴为之助则安可以取故曰上策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策为浪战
  臣窃以天下之事变化百出不可以胜穷然自其本求之则一言而足杜牧所谓自治是也茍舎其本而执其末则虽千万言讫无益也战国之际亦多故矣孙吴之攻战仪秦之纵横奔走旁午天下为之骚然时君用之利不偿害孟轲居其间独曰盖亦反其本矣轲之反本则牧之自治之说也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盖自开辟以来至于今未有不自治而能治人者牧之之说则虽圣人复起不能易矣而臣犹有疑焉何则自治之外无他策矣今以自治为上策而又有中策下策是未始有定论也是谓其君不能也若轲则不然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戸今汝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敖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巳求之者夫不能治其国家则巳矣岂复更有中策下策者哉臣窃惟今日所以待夷狄者曰战曰守曰和然此三者皆末也要当以自治为本吾之国家治矣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以和则乆所谓修其本而末自应不然未知其说也

  新安州学讲义  钱时

  时乡邦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