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瑶。词学一日不湮,斯人亦一日不没。邦卿昵于韩氏,清议所羞,要其纂组丽密,宫羽纟酋斐,不以人废,斯之谓欤。君特以Ο粹之姿,发瑶瑰之想,万花共采,五鲭合脔。七宝楼台之喻,殆乐笑翁之过言乎?碧山感物之咏,上薄《骚》经,玉田托兴之辞,义均宋赋。拟诸石帚,具体而微。其他庐申之、高宾王、蒋胜欲、周公谨之属,亦能各引一端,同声相应。洵长城外之偏师,廊庑中之高弟矣。综而论之,声音感人,回肠荡气,以李重光为君;演绎和畅,丽而有则,以周美成为极;清劲有骨,淡雅居宗,以姜尧章为最。至于长短皆宜,高下应节,亦终无过于美成者。他若子瞻天才,绝一世,稼轩嗣响,号曰苏辛。第纵笔一往,无复纡曲之致,要眇之音。其胜者珠剑同光,而失者泥沙并下。等诸变徵,殆匪正声。柳七黄九,并负盛名。然《乐章》九卷,瑕不掩瑜。关河残照之吟,杨柳晓风之什,数阕以外,半为郑声。导元人之末流,入桑中之鄙语。准诸宣圣,放之为宜。山谷鄙俗,又甚耆卿。竹矜严,红友极诋。斯真郐下,无当褒讥。又若完颜之朝,吴郎乐府,有名天下。今其词品,仅可下中。此殆女真无人,坐使兹父称霸耳。遗山诗学,北宋放翁,惟词亦同,均非极诣。元代作者,见摈宛邻。然如蜕岩之清绮,蛾术之明密,则亦未易至也。
今兹所录,一归雅正。其有合者,勿问时代,咸著于篇。其不合者,虽有高世之名,未尝附和。意在补宛邻之阙遗,作词林之南董,无俾筝琶之响,糅乎正始之音。其已见词选者不录,录其未收者,自唐及元,凡一百四十二家,都四百二十九首。间加诠注,密勘丹黄。小舫巾车,不离怀袖;花朝雨夜,每伴香灯。匪曰灾梨,聊同嗜枣。出而问世,其犹俟诸。戊寅五月初九日恩施樊增祥。

○草窗诗叙
崇阳傅蕙友同年,出其哲兄久成先生遗稿二卷,曰《草窗诗存》,属为勘定。第一卷皆古体,第二卷仅五律廿七首,盖校梓未竟者也。
吾乡道光以来,号能诗者,莫如监利王比部,与同县蔡黄楼,天门刘孝长,钟祥张觉山,号楚四家。又与龚九尊、郭南村诸人,号监利十子。其《漆室吟》、《百柱堂集》,风行雷动,震暴一时。流派延沿,竞高声采。五言必宗萧选,律体争慕杜陵。今制府张孝达师曩视楚学,设《经义治事学》舍,乐育人才,奇伟亮博之士,云兴鳞跃。同治以来,楚材称盛,江山文藻,相为映发。以余所知,未易更仆。今观久成所作,冲夷古澹,一扫信阳北地积习,而亦不堕公安竟陵滑易纤仄一派。其源出于陶韦,而宋之柯山具茨,国朝之苇间陋轩,撷芳漱液,遗筌忘象,盖庶几得味外味焉。余既反复吟玩,叹挹其词,而又讶其不竞时名,不逐声气。及蕙友出示其尊甫铁椽年丈《崇质堂集》,三复卒业,然后知家学相承,凤毛有自。而又叹瑰宝善藏,潜光不曜,一门之中,父子兄弟,自相师友,沉酣古籍,屏谢浮名。其胸次高,故其气骨峻,其传习正,故其词致醇。
吾属驰逐诗林二十余年,自以为尽交海内之士,而不意山林深蔚之地,乡尚阝耳目之前,有如此才,不获一接言论。而仅得于覃蠹丛残豕鱼淮别之际,流连吟望而不能已。正恐空山寒谷,藏名避世,若草窗之诗者,尚复不少也。此集嗣崇质堂而出,当与监利分镳并驰。拟之有明,监利如李何之有废兴,崇阳则徐高之无绝响矣。光绪十六年太岁庚寅除夕前二日恩施樊增祥叙于都门寓庐。

☆简朝亮○朱九江先生集序
学者问曰:闻集之始也,后人集之,而非自为集也。朱先生既没十有六年,而未有集何也?朝亮曰:搜之未备,既不得遽,又时将有待也。然迁延之罪,固自知之矣。学者乃出其所得诗文百篇有奇,又有数策录所闻者。问曰:然乎?乃检其所得,曰:诗文非先生之作。而妄称为先生者,十二三焉。若夫所闻则不能无异,自古而然者也。
乌呼!悲哉!先生既没,赴至,朝亮父丧方礻覃,以师丧固所奔也,戴星而行。及至,既敛,将盖棺,家人闻来,哭止之。遂入哭,犹及见先生面如生也。行省两院为文祭之曰:明不自翘,遗书有无。朝亮闻之而悲。夫先生有书而无书也,先生之明终不可以没也。先生七十有一,朝亮在其门,冬归成昏礼,反而晋拜。先生赐之酒。既侍饮,敬问先生著述,举所以欲为书者而答。凡七书,而自谓于儒宗性学,发之而为政术,尚之而为风俗。得失虽微,即于中国人伦之大,天下强弱安危所存者,则尤属意而不敢草草焉。及先生七十有五,语其家人,将定稿以成书。亡何疾作,乃燔其稿,逾月而没。此有书而无书。昔人以服程子之明,而先生由之者也。
虽然,先生之书未传于人,而先生之行之言,人固得而见闻者矣。况其莫年讲学,上辨古人,下穷今日,其所以勤告者,必其所以欲为书之精意,岂犹有隐而不宣者乎?先生讲学,尝陈时病,力辟其非,以Ψ击案曰:即如著述,当在斯也。然则先生之明,已传者精意,未及传者文字尔。古有修身教士,生平不著述一言者,而其言终布于天下。士大夫得以自艾,妇孺得以交称。史氏赖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