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器,其柱如其弦数,其声有适怨清和。又云感怨清和。昔令狐楚侍人,能弹此四曲,诗中两联,状此四曲也。”乃知锦瑟非青衣之名,貣父失之於不考耳。

  无锡浦源字长源,读书工诗,洪武中为晋王府引礼舍人。闻闽人林子羽老於诗学,欲往访之而无由。一日以收买书籍至闽,时子羽方与其乡人郑定量五元辈结社作诗,自以天下为无人。长源谒之,子羽欲闻其所作,以观何如。长源乃诵《送人之荆门》诗,中有“云边路绕巴山色,树里河流汉水声”之句,子羽甚加叹赏,遂许入社,与之唱酬。

  昔人谓“诗盛于唐,坏于宋”,近亦有谓元诗过宋诗者,陋哉见也。刘後村云:“宋诗岂惟不愧于唐,盖过之矣。”予观欧梅苏黄二陈至石湖放翁诸公,其诗视唐未可便谓之过,然真无愧色者也。元诗称大家,必曰虞杨范揭。以四子而视宋,特太山之卷石耳。方正学诗云:“前宋文章配两周,盛时诗律亦无俦。今人未识昆仑派,却笑黄河是浊流。”又云:“天历诸公制作新,力排旧习祖唐人。粗豪未脱风沙气,难底熙丰作後尘。”非具正法眼者,乌能道此。

  东坡诗云:“无事此静坐,一日如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唐子西诗云:“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坡以一日当两日,子西直以日当年。又不若谢康乐云“以晤言消之,一日当千载”耳。

  严沧浪谓论诗如论禅:“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学者须从最上乘,具正法眼,悟第有义。”此最为的论。赵章泉尝有诗云:“学诗浑似学参禅,识取初年与暮年。巧匠曷能雕朽木,燎原宁复死灰然。”其二:“学诗浑似学参禅,要保心传与耳传。秋菊春兰宁易地,清风明月本同天。”其三:“学诗浑似学参禅,束缚宁论句与联。四海九州何历历,千秋万岁永传传。”吴思道诗云:“学诗浑似学参禅,竹榻蒲团不计年。直待自家都肯得,等闲拈出便超然。”“学诗浑似学参禅,头上安头不足传。跳出少陵窠臼外,丈夫志气本冲天。”“学诗浑似学参禅,自古圆成有几联?春草池塘一句子,惊天动地至今传。”龚圣任诗云:“学诗浑似学参禅,悟了方知岁是年。点铁成金学是妄,高山流水自依然。”“学诗浑似学参禅,语可安排意莫传。会意即超声律界,不须链石补青天。”“学诗浑似学参禅,几许搜肠觅句联。欲识少陵奇绝处,初无言句与人传。”予亦尝效颦云:“学诗浑似学参禅,不悟真乘枉百年。切莫哎心并剔肺,须知妙语出天然。”“学诗浑似学参禅,笔下随人世岂传?好句眼前吟不尽,痴人犹自管窥天。”“学诗浑似学参禅,语要惊人不在联。但写真情并实境,任他埋没与流传。”

  海宁胡教授虚白,洪武间归自江西,泊舟番君之望湖亭,见亭上石刻东坡诗一绝云:“黑云堆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亭下水连天。”虚白赓其韵曰:“鸥外清波雁外山,望湖亭下系归船。夜深起坐占风信,人在珠宫月在天。”书之於壁。忽有老者来诵其诗曰:“子非斗南老人邪?”乃为长揖,举首不知所往。虚白因自号半南老人。

  《楚辞》云:“思公子兮未敢言。”惟其不言,所以为思之至。刘公幹云:“思子沈心曲,长叹不能言。”本《楚辞》也。杨宪使孟载与高侍郎季迪、张太常来仪、徐方伯幼文友善,四公皆吴产,皆妙於诗,世称高杨张徐。孟载诗律尤精,如云“花无桃李非春色,人有笙歌是太平”,“一官不博三竿日,万事无过两鬓星”,予爱其闲旷。及云“乱世身如危处立,异乡人似梦中来”,“千金已废床头剑,一字无存架上书”,则又叹其困穷。如云“红雨落花来衮衮,绿波芳草去迢迢”,“六朝旧恨残阳里,南浦新愁细雨中”,予爱其含蓄,及云“柳色嫩於鹅破壳,藓痕斑似鹿辞胎”,“小雨送花青见萼,轻雷催笋碧抽尖”,则又惊其新巧。至“翠袖锦筝邀上客,画船银烛照归人”,“高楼锦瑟花连屋,深巷珠帘柳映桥”,则又见其情致之绮丽矣。“宣王石鼓青苔沚,武帝金盘玉露多”,“八阵云开屯虎豹,三江潮落见无暇鼍”,则又见其气象之突兀矣。他如“半醉半醒花冉冉,闲愁闲雨沈沈”,“恨不发如春草绿,笑曾花似面颜红”,“万里归心鸥送客,片时残梦鸟惊人”,则又优柔痛快,而无牵合排比,其亦诗人之豪者哉!

  潘逍遥寓居钱塘。尝一至陕观华山,留题云:“高爱三峰插太虚,昂头吟望倒骑驴。傍人大笑从他笑,终拟全家向上居。”时魏野仲先居陕,有《赠逍遥》诗云:“从此华山图籍上,更添潘阆倒骑驴。”二公之高致可想也。

  杜樊川《题乌江项羽庙》诗云:“胜败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耻是男兒。江东子弟多豪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後王荆公诗云:“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子弟今虽在,肯为君王卷土来。”荆公反樊川之意,似为正论,然终不若樊川之死中求活。谢叠山谓柳子厚书箕子庙碑阴,意亦类此。

  吾乡沈处士贞吉,读书能诗,暮年好道,奉纯阳吕仙翁甚虔,每有事辄负箕召之。一日得诗二绝云:“鹤背发长歌,清声振林越。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