黼黻,经纬以相成者,总谓之文也,此文之异名也。客有问古今体制之不一者,劳于应答,乃著之篇以示焉。

  余以百司从车驾止建康。一日,谒内相朱子发,论文甚洽。适有数清贵俱在座,顾不肖而谓诸人曰:“兹人文学该赡,尤长于诗,然坐是以穷耳。”意谓古人有言,“诗能穷人”故也。余奋然答曰:“内翰之言误矣。夫‘诗非能穷人,待穷者而后工耳。’此欧阳文忠公之语也。以不肖观之,犹为未当。《诗》三百六篇,其精深醇粹,博大宏远者,莫如《雅》《颂》。然《鸱鸮》之诗,周公所作也;《泂酌》之诗,召公所作也。《诗》云:‘吉甫作诵,穆如清风。其诗孔硕,其风肆好。’顾不美乎?数君子者,顾不达而在上,功名富贵人乎?何诗能穷人?又何必待穷者而后工邪?汉唐以来,不暇多举。近时欧阳公、王荆公、苏东坡号能诗,三人者,亦不贫贱,又岂碌碌者所可追及?然则谓诗能穷人者,固非矣,谓待穷者而后工,亦未是也。夫穷通者,时也。达则行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政不在能诗与不能诗也。”座客为之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