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同一侄事,尚不可苟且吞用也。
苏诗内和人韵之诗,亦有只云和某人某题,而不写出次韵者;亦有写次韵者,其只云和,而不云次韵者,实多次韵之作。想苏公诗题,固无一定之例也。
“半杂江声作悲健”,改“悲壮”为“悲健”,“壮”虽与“健”同意,而用法神气,似乎不同。似未可以出自先生,而从为之辞。
即《和秦太虚梅花》诗末句押“畀昊”,“畀昊”恐又是一种神气,似乎不甚称。在先生之大笔,固是不规规於尺度,然後学正未可藉口。
苏公《石鼓歌》末一段,用秦事,亦本韦左司诗,而魄力雄大胜之远矣。且从凤翔览古意,包括秦迹,则较诸左司为尤切实也。
《王中甫哀辞》,自次前韵,结句云:“区区犹记刻舟痕。”固是收裹全篇之意,然於自次前韵,亦复即离关合。苏诗之妙,皆此类也。
太白仙才,独缺七律,得东坡为补作之,然已隔一尘矣。
《武昌西山》诗,不减少陵。而次篇再用前韵,尤为超逸,真以□英化水之妙,为万丈光焰者也。
苏公之诗,惟其自言“河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二语,足以尽之。○云云“始知真放本精微”,此一语殆亦可作全集评也。
《郭熙画秋山平远》题下注云:“文潞公为跋尾。”此种注法,自非其人,不足当之。次亦须有关系题事。吾辈见吾人题跋,宜知此。
《次韵米芾二王书跋尾二首》,其第一首,小小部位中,备极转调之妙。
换韵之中,略以平调句子,使之伸缩舒和,亦犹夫末句之有可放平者也。尤以平韵与仄韵相参错,乃见其势,却须以三平正调搀和之。
《题李伯时渊明东篱图》:“悠然见南山,意与秋气高。”本小杜诗句,而更加超脱。
《安州老人食蜜歌》结四句云:“因君寄与双龙饼,镜空一照双龙影。三吴六月水如汤,老人心似双龙井。”亦若韩《石鼓歌》起四句句法,此可见起结一样音节也。然又各有抽放平仄之不同。
东坡《澄迈驿通潮阁》诗:“贪看白鹭横秋浦,不觉青林没晚潮。”真唐贤语也。僧仲殊即蜜殊《过润州》绝句“北固楼前一笛风”一首,亦唐人佳境。此皆阮亭《池北偶谈》采宋绝句所未之及者。
《送小本禅师归法□》:“是身如浮□,安得限南北?”《过大庾岭》诗:“仙人拊我顶,结发受长生。”皆全用少陵、太白诗句,在东坡自有摆脱之道,然後学正不可学也。
颍州诗中《劝履常饮》一首结句:“他年《五君咏》,山王一时数。”《初贬英州》诗:“殷勤竹里梦,犹自数山王。”“数”字应作上声,而此诗七遇韵,盖以义则从上,以音则从去也。
欧公咏雪,禁体物语,而用“象笏”字,苏用“落屑”字,得非亦“银”、“玉”之类乎?苏诗又有“聚散行作风花瞥”之句,“花”字似亦当在禁例。
《洞庭春色》诗:“应呼钓诗钩,亦号扫愁帚。”颇不雅,与“诗寻医”、“酒入务”相类。此诗题内自谓“醉後信笔,颇有沓拖风气”,良然。
《柏家渡》七古一首,阮亭所选。然此诗在苏集中,非其至者。盖此犹是浑唐诗气象,而下四句,又似乎发泄不透,又不得以含蓄目之,亦不知其命意所在。查氏《补注》依外集编南迁卷中。但以盛唐格调为诗,只可以范围李空同一辈耳,岂可以范围东坡哉?
坡公所云“游罗浮道院栖禅精舍”,栖禅寺与罗浮道院并在丰湖之上,见《江月五首引》中。今编《罗浮志》者或以罗浮山中之道院实之,乃傅会之讹也。
东坡在儋州诗有云:“问点尔何如?不与圣同忧。”虽是偶尔撇脱语,却正道着春风沂水一段意思。盖春风沂水一段,与圣人老安少怀,究有虚实不同,不过境象相似耳。用舍行藏,未可遽以许若人也。孰谓东坡仅诗人乎?
苏公在惠州《真一酒》七律,是即赋其酒也。在儋州《真一酒歌》七古,则非赋其酒也。查初白既以为取道家“三一还丹”之诀,借题作寓言矣,而又据本集《寄徐得之真一酒法》,以为酿酒在惠州,此诗当亦在惠州作。或酿酒在惠,而作歌则在儋,未可知也。此言殊属拘泥。本诗“细茎”云云,虽是借麦之字面,而其实与惠州所酿之酒,全无交涉,观其序自明。
《汲江煎茶》七律,自是清新俊逸之作。而杨诚斋赏之,则谓“一篇之中,句句皆奇,一句之中,字字皆奇。”此等语,诚令人不解。如谓苏诗字句皆不落凡近,则何篇不尔?如专於此篇八句刻求其奇处,则岂他篇皆凡近乎?且於数千篇中,独以奇推此,实索之不得其说也。岂诚斋之於诗,竟未窥见深旨耶?此等议论,直似门外人所为。
“前生自是卢行者,後学过呼韩退之”二句,苏诗凡两见。其後一处,用以赠术士,则更妙矣。
东坡《归自岭外再和许朝奉》诗“邂逅陪车马”四句,用扇对格。胡元任谓本杜诗“得罪台州去”云云,是也。但此诗“邂逅”一联乃第四韵,下“凄凉望乡国”一联乃第五韵,如此错综用之,则更变耳。
东坡《自岭外归次韵江晦叔》诗,苕溪渔隐极赏其“浮□世事改,孤月此心明”,所谓语意高妙,吐露胸襟,无一毫窒碍者也。然予意则赏其结二语云:“二江争送客,木杪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