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行咏而归。仰见江摇山,俯见月在衣。步从父老语,有约吾敢违。

  老人八十余,不识城市娱。造物偶遗漏,同侪尽丘墟。平生不渡江,水北有幽居。手插荔枝子,合抱三百株。莫言陈家紫,甘冷恐不如。君来坐树下,饱食携其余。归舍遗儿子,怀抱不可虚。有酒持饮我,不问钱有无。

  坐倚朱藤杖,行歌紫芝曲。不逢商山公,见此野老足。愿同荔枝社,长作鸡黍局。教我同光尘,月固不胜烛。霜飙散氛祲,廓然似朝旭。

  昔我在广陵,怅望柴桑陌。长吟饮酒诗,颇获一笑适。当时已放浪,朝坐苦不夕。矧今长闲人,一劫展过隙。江山互隐见,出没为我役。斜川追渊明,东皋友王绩。诗成竟何用,六博本无益。

  和渊明贫士

  《诗眼》云:“此诗言夷齐自信其去,虽武王周召,不能挽之使留。若四皓自信其进,虽禄产之聘,亦为之出,如死灰之余烟也。后世君子,既不能以道进退,又不能忘世俗之毁誉,多作文以自明其出处,如《答客难》、《解嘲》之类,故曰‘朱墨手自研’。若‘渊明初亦仕,弦歌本诚言’,盖无心于名,虽晋末亦仕,合于绮园之出。其去也,亦不待以微罪行,‘不乐乃径归’,合于夷齐之去,其进退盖相似。坡作文工于命意,必超然独立于众人之上,非如昔人称渊明以退为高耳,故又发明如此

  。”

  夷齐耻周粟,高歌诵虞轩。产禄彼何人,能致绮与园。古来避世士,死灰或余烟。末路益可羞,朱墨手自研。渊明初亦仕,弦歌本诚言。不乐乃径归,视世差独贤。

  和渊明咏三良

  《艺苑雌黄》云:“秦穆以三良殉葬,诗人刺之,则穆公信有罪矣。虽然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也,以陈尊己魏颗之事观之,则三良亦不容无讥焉。昔之咏三良者,有王仲宣、曹子建、陶渊明、柳子厚。或曰‘心亦有所施’,或曰‘杀身成独难’,或曰‘君命安可违’,或曰‘死没宁分张’,曾无一语辨其非是者。唯东坡一篇云云,审如是,则三良不能无罪,东坡一篇独冠绝于今古。”

  此生太山重,忽作鸿毛遗。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已微。贤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我岂犬马哉,从君求盖帷。杀身固有道,大节要不亏。君为社稷死,我则同其归。顾命有治乱,臣子得从违。魏颗真孝爱,三良安足稀。仕宦岂不荣,有时缠忧悲。所以靖节翁,服此黔娄衣。

  秦穆公墓

  苕溪渔隐云:“余观东坡《秦穆公墓》诗,全与《和三良》诗意相反,盖是少年时议论如此。至其晚年,所见益高,超人意表,扬雄所以悔少作也。”

  橐泉在城东,墓在城中无百步。乃知昔未有此城,秦人以泉识公墓。昔公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乃知三子殉公意,亦如齐之二子从田横。古人感一饭,尚能杀其身。今人不复见此等,乃以所见疑古人。古人不可望,今人益可伤。

  芦雁

  《禁脔》云:“此东坡《芦雁》诗,欲叙雁闲暇之态,故笔力顿挫如此。又诗曰:‘我生木强鄙,少以气自挤。孤舟到江海,引手扪象犀。迩来辄自悟,留气下暖脐。’亦顿挫也。夫言顿挫者,乃是覆却,便文采粲然,非如常格。诗但排比句语而

  成,熟读之殊无气味。如少游诗曰‘松江浩无旁,垂虹跨其上。漫然衔洞庭,领略非一状。恍如阵平野,万马攒穹帐。离离云抹山,窅窅天粘浪。烟中鱼歌起,鸟外征帆扬。逾知宇宙宽,斗觉天南壮’云云。此但排比好句耳,非能使之顿挫也。”

  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无乃枯木行,人禽两自在。北风振枯苇,微雪落璀璨。惨然云水昏,晶莹沙砾碎。弋人怅何暮,一举渺江海。

  豆粥

  苕溪渔隐云:“东坡于饮食,作诗以写之,往往皆臻其妙。如《豆粥》诗是也。”《禁脔》云:“《豆粥》诗、《眉子石砚歌》,可谓分布用事,法凡二事,比类于前,而后发其宏妙也。”

  君不见呼沱流澌车折轴,公孙仓皇奉豆粥。湿薪破灶自燎衣,饥寒顿解刘文叔。又不见金谷敲冰草木春,帐下烹煎多美人。萍虀豆粥不传法,咄嗟而办石季伦。干戈未解身如寄,声色相缠心已醉。身心颠倒自不知,更识人间有真味。岂知江头千顷雪色芦,茅檐出没晨烟孤。地碓舂粳光似玉,沙瓶煮豆软如酥。我老此身无著处,卖书来问东家住。卧听鸡鸣粥熟时,蓬头曳履东家去。

  眉子石砚歌

  君不见城都画手开十眉,横云却月争新奇。游人指点小颦处,中有渔阳胡马嘶。又不见王孙青琐横双碧,肠断浮空远山色。书生性命何足论,坐费千金买消渴。尔来丧乱愁天公,谪向君家书砚中。小窗虚幌相妩媚,令君晓梦生春红。毗耶居士谈空处,结昔已空花不住。试教天女问磨铅,千偈澜翻无一语。

  梨花

  《容斋随笔》云:“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