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气盖天下矣。使之得志,必不肯附权幸以取容,其肯从君于昏乎?夏侯湛《赞东方生》云:‘开济明豁,包含洪大,凌轹卿相,嘲晒豪杰,笼罩靡前,蹈藉贵势,出不休显,贱不忧戚。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盖世:可谓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也。’吾于太白亦云。白之从永王璘,当由迫胁;不然,璘之狂肆寝陋,虽庸人知其必败也。太白识郭子仪之为人杰,而不能知璘之无成,此理之必不然者也。吾不可以不辨。”

  《宋景文笔记》云:“蜀人见物惊异,辄曰噫嘻。李太白作《蜀道难》,因用之。汾、晋之间,尊者呼左右曰咄,左右必曰喏。而司空图作《休休记》,又用之。修书学士刘羲叟为余言:《晋书》咄嗟而办,非是。宜言咄喏而办。然咄嗟前世人文章中多用之,或自有义。”苕溪渔隐曰:“苏子瞻,蜀人也。作《后赤壁赋》云:‘呜呼噫嘻,我知之矣。’《洞庭春色赋》云:‘呜呼噫嘻,我言夸矣。’皆用此语。”

  《东观余论》云:“‘我居青空表,君处红埃中。仙人持玉尺,度君多少才。玉尺不可尽,君才无时休。’此《上清宝典》李太白诗也。”

  山谷云:“《题白兆山诗》云:‘云卧三十年,好闲复爱仙。蓬壶虽冥绝,鸾鹤心悠然。归来桃花岩,得憩云窗眠。对岭人共语,饮潭猿相连。时升翠微上,邈若罗浮颠。两岑抱东壑,一嶂横西天。树杂人易隐,崖倾月难圆。芳草换野色,飞萝摇春烟。独此林下意,杳无区中缘。永辞霜台客,千载方来还。’余闻士大夫尝劝白兆山僧重素即岩下作桃花庵。素曰:‘桃花庵不难作;但恨无李白耳!’今彦顾乃欲砻崖石,刻李白诗,并欲结草其旁,以待冠盖之游者。众不可,盖安知遂无李白邪?为我多谢素师,今无白兆,尚不废椎鼓升堂,岂可臆计世无李白邪?素若有语,可并刻之。彦顾,安陆李慥也。”

  许彦周《诗话》云:“太白《草创大还诗》云:‘仿佛明窗尘,死灰同至寂。’初不晓此语。后得李氏炼丹之法:至寂、窗尘,丹砂妙药也。”
卷第五
卷第五

  杜子美一

  东坡云:“太史公论《诗》: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以予观之,是特识变《风》、变《雅》耳,乌知诗之正乎?昔先王之泽衰,然后变《风》发乎情,虽衰而未竭,是以犹止于礼义,以为贤于无所止者而已。若夫发于性,止于忠孝者,其诗岂可同日而语哉?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落饥寒,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

  《东皋杂录》云:“有问荆公:‘老杜诗,何故妙绝古今?’公曰:‘老杜固尝言之: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苕溪渔隐曰:“《职林》云:‘补阙、拾遗,武后垂拱中置二人,以掌供奉讽谏。自开元后,尤为清选。左右补阙各二人,供奉各一人,左右拾遗亦然。左属门下,右属中书。’故岑参《寄左省杜拾遗》云:‘联步趋丹陛,分曹限紫微。’老杜《答岑补阙》云:‘窈窕清禁闼,罢朝归不同。君随丞相后,我往日华东。’正谓此也。”

  《文昌杂录》云:“杜甫为左拾遗,作《紫宸殿退朝诗》:‘宫中每出归东省,会送夔龙集凤池。’东省,门下也,鸾台在焉。凤池在中书省,杜诗不应有误。恐唐朝别有故事。又恐是时政事堂适在左省也。”苕溪渔隐曰:“按《裴炎传》云:‘故事,宰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故长孙无忌为司空,房玄龄为仆射,魏征为太子太师,皆知门下省事。至中宗时,裴炎以中书令执政事笔,故徙政事堂于中书省。’子美于肃宗至德二载拜左拾遗,作《退朝诗》,其言凤池,诚有所据,知其不误也。”

  《文昌杂录》云:“唐制:天子坐朝,宫人引至殿上。故杜甫诗:‘户外昭容紫袖垂,双瞻御座引朝仪。’天祐二年十二月,诏曰:‘宫嫔女职,本备内任。今后每遇延英坐日,只令小黄门祇候引从,宫人不得出内。’自此始罢也。又云:‘香飘合殿春风转,花覆千官淑景移。’又,《晚出左掖》:‘退朝花底散,归院柳边迷。’乃知唐朝殿多种花柳。今殿庭惟植槐楸,郁郁然有严毅之气也。”

  《复斋漫录》云:“《唐六典》:‘左右拾遗,掌供奉讽谏。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大则廷诤。’子美以至德二载拜左拾遗,故《寄贾司马》云:‘法驾还双阙,王师下八川。此时霑奉引,佳气拂周旋。’《奉酬严公题野亭》云:‘拾遗曾奏数行书,懒性从来水竹居。奉引滥骑沙苑马,幽栖真钓锦江鱼。’此两诗,所以言供奉也。《春宿左省》云:‘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出左掖》云:‘避人焚谏草。’此两诗,所以言小则上封,大则廷诤也。”

  《复斋漫录》云:“山谷言:‘船如天上坐,人似镜中行。又云:船如天上坐,鱼似镜中悬。沈云卿诗也。老杜云:春水船如天上坐。祖述佺期之语也。继之以老年花似雾中看,盖触类而长之。’予以云卿之诗原于王逸少《镜湖诗》,所谓‘山阴路上行,如在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