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不可以对鹡鸰,然《偶题》云:『音书恨乌鹊,号怒怪熊罴。』以乌鹊对熊罴,为正对矣。《寄李白》云:『几年遭鵩鸟,独泣向麒麟。』鵩鸟乃鸟之名鵩者,疑不可以对麒麟。然《寄贾岳州严巴州两阁老》云:『貔虎闲金甲,麒麟受玉鞭。』以貔虎对麒麟,为正对矣。《哭韦之晋》云:『鵩鸟长沙讳,犀牛蜀郡怜。』以鵩鸟对犀牛,为正对矣。子美岂不知对属之偏正邪?盖其纵横出入无不合也。」
此条见王观国《学林》卷八,文字微异。
后山陈无己《诗话》曰:「杜之诗法,韩之文法也。诗文各有体,韩以文为诗,杜以诗为文,故不工耳。」
此条见陈师道《后山诗话》,乃黄庭坚语。
石林叶梦得《诗话》曰:「禅宗谓云门有三种语:其一为随波逐浪句,谓随物应机,不主故常;其二为截断众流句,谓超出言外,非情识所到;其三为函盖乾坤句,谓泯然皆契,无间可伺;其深浅以是为序。余尝戏为学子言:老杜诗亦有此三种语,但先后不同,以『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为函盖乾坤句,以『落花游丝白日静,鸣鸠乳燕青春深』为随波逐浪句,以『百年地僻柴门迥,五月江深草阁寒』为截断众流句。若有解此,当与渠同参。」
此条见《石林诗话》卷上,文字微异。
山谷黄鲁直《诗话》曰:「子美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杜韩自作此语耳。古人之为文章,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陈言入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
此条见《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九《答洪驹父书三首》其三,文字稍异。
《漫叟诗话》曰:「诗中有拙句,不失为奇作。若子美云『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之句是也。」
此条亦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九。
苕溪胡元任《丛话》曰:「律诗有扇对格,第一与第三句对,第二与第四句对。如少陵《哭台州郑司户苏少监》诗云:『得罪台州去,时危弃硕儒。移官蓬阁后,榖贵殁潜夫。』东坡苏子瞻《和郁孤台》诗云:『邂逅陪车马,寻芳谢朓州。凄凉望乡国,得句仲宣楼』之类是也。」
此条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九,文字微异。
《漫叟诗话》曰:「杜诗有『自天题处湿,当暑着来清』,自天、当暑,乃全语也。东坡苏子瞻诗云:『公独未知其趣耳,臣今时复一中之。』可谓青出于蓝。」苕溪胡元任《丛话》曰:「子瞻此诗,戏徐君猷、孟亨之皆不饮酒,不止天生此对,其全篇用事亲切,尤可喜。诗云:『孟嘉嗜酒桓温笑,徐邈狂言孟德疑。公独未知其趣耳,臣今时复一中之。风流自有高人识,通介宁随薄俗移。二子有灵应抚掌,吾孙还有独醒时。』皆徐、孟二人事也。」
此条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九,文字微异。
《吕氏童蒙训》曰:「陆士衡《文赋》:『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此要论也。文章无警策,则不足以传世,盖不能竦动世人。如杜子美及唐人诸诗,无不如此。但晋宋间人专致力于此,故失于绮靡,而无高古气味。子美诗云:『语不惊人死不休。』所谓惊人语,即警策也。」
此条亦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九、《仕学规范》卷三十五、《竹庄诗话》卷一、《诗人玉屑》卷六。
蔡绦《西清诗话》曰:「子美洞庭诗云:『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不知子美胸中吞几云梦也。」
此条亦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九,文字稍异。
三山老人《胡氏语录》曰:「子美《慈恩寺塔》诗,乃讥天宝时事也。山者,人君之象。『秦山忽破碎』,则人君失道矣。贤不肖混殽,而清浊不分,故曰「泾渭不可求」。天下无纲纪文章,而上都亦然,故曰『俯视但一气,焉能辨皇州』。于是思古之圣君不可得,故曰『回首叫虞舜,苍梧云正愁』。是时明皇方躭于淫乐而不已,故曰『惜哉瑶池饮,日宴昆仑丘』。贤人君子多去朝廷,故曰『黄鹄去不息,哀鸣何所投』。惟小人贪窃禄位者在朝,故曰『君看随阳鴈,各有稻粱谋』。」
此条亦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十二,文字稍异。
石林叶梦得《诗话》曰:「诗语固忌用巧太过,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工巧,而不见其刻削之痕。老杜『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此十字殆无一字虚设。细雨着水面为沤,鱼常上浮而淰。若大雨,则伏而不出。燕体轻弱,风猛则不能胜,惟微风乃受以为势,故又有『轻燕受风斜』之句。至若『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深深』字若无『穿』字,『款款』字若无『点』字,皆无以见其精微如此。然读之浑然,全似未尝用力,此所以不碍其气格超胜。唐末诸子为之,便当如『鱼跃练江抛玉尺,莺穿丝柳织金梭』体矣。」
此条见《石林诗话》卷下,文字微异。
东坡《苏子瞻诗话》曰:「七言之伟丽者,如子美云『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尔后寂寞无闻焉。直至欧阳永叔云:『沧波万古流不尽,白鸟双飞意自闲。』『万马不嘶听号令,诸蕃无事着耕耘。』可以并驱争先矣。」
此条见《东坡题跋》卷三。
《诗眼》曰:「世俗喜绮丽,知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