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

  《诗案》云:“熙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游杭州风水洞。节推李佖知轼到来,先行三日,留彼见待。某到彼,于壁上留题诗,末句云:‘世上小儿夸疾走,如君相待今安有?’意以讥讽世之小人多务急进也。”

  先生《诗话》云:“旧读苏子美《六和塔》诗云:‘松桥待金鲫,竟日独迟留。’初不喻此语,及倅钱塘,乃知寺后池中有此鱼,如金色也。昨日复游池上,投饼饵,乃略出,不食复入,则此鱼自珍贵盖久矣。”

  和刘道原寄张师民

  仁义大捷径,诗书一旅亭。相夸绶若若,犹诵麦青青。腐鼠何劳吓,高鸿本自冥。颠狂不用唤,酒尽渐须醒。

  《诗案》云:“此诗讥近日朝廷进用之人,以仁义为捷径,诗书为逆旅,但为印绶爵禄所诱,则假捷径以进,如庄子所谓‘儒以诗礼发冢’,故云‘麦青青’。又言小人之愿禄位,如鸱鸢以腐鼠吓鸿鹄,其溺于利,如人之醉于酒,酒尽则自醒也。”

  《元城先生语录》云:“子弟固欲其佳,然不佳者,亦未必无用处。元丰二年,东坡下御史狱,天下之士痛之,环视而不敢救。时张安道在南京,愤然上疏,欲附南京递,府官不敢受,乃遣其子恕持至登闻鼓院投进。恕素愚懦,徘徊不敢投。后东坡出狱,见其副本,因吐舌色动久之,问其故,东坡不答。后子由亦见之云:‘宜吾兄之吐舌也,此事正得张恕力。’或问其故,子由曰:‘独不见郑崇之救盖宽饶乎?其疏有云:“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此语正是激宣帝怒耳。且宽饶正以犯许史辈有此祸,今乃再讦之,是益其怒也。且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与朝廷争胜耳。今安道之疏乃云:“其文学实天下之奇才也。”独不激人主之怒乎?但一时急欲救之,故为此言耳。’仆曰:‘然则是时救东坡,宜为何说?’先生曰:‘但言本朝未尝杀士大夫,今乃开端,则是杀士大夫自陛下始,而后世子孙因而杀贤士大夫,必援陛下为例。神宗好名而畏义,疑可以止之。’”

  《诗案》所载,不止此。余长篇,详见别集刊行。

  御史狱中遗子由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是处青山可藏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今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本序云:“予以事系御史台狱,府吏稍见侵,自度不能堪,死狱中不得一别子由,故作诗授狱卒梁成,以遗子由。”

  苏颍滨

  《复斋漫录》云:“二苏名并一时,世以东坡为长公,子由为少公。”

  陈后山《次韵黄楼》诗云:“一代苏长公,四海名未已。少公作长句,班马安得拟。”

  张文潜《赠李德载》诗云:“长公波澜万顷海,少公峭拔千寻麓。”皆谓二苏也。

  会子瞻兄宿逍遥堂二绝

  本序云:“辙幼从子瞻兄读书,未尝一日相舍去。既壮,宦游四方。因读韦苏州诗云:‘那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恻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故子瞻始为凤翔幕官,留诗与辙曰:‘夜雨何时听萧瑟。’其后子瞻通守余杭,复移守胶西,而辙留滞于睢阳、济南,不见者七年。熙宁七年二月,始复会于澶、濮之间,相从赴彭城,留百余日,宿于逍遥堂,追感前约,作二小诗云。”

  其一

  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

  其二

  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困睡北窗呼不醒,风吹松竹雨凄凄。

  [附]东坡和子由逍遥堂诗

  东坡自序云:“子由将赴南都,与余会宿于逍遥堂,作两绝句。读之殆不可为怀,因和其诗以自解。余观子由自少旷达,天资近道。又得至人养生长年之诀,而余亦窃闻其一二,以为今者宦游相别之日浅,而异时退休相从之日长,既以自解,并以慰子由云。”

  其一

  别期渐近不堪闻,风雨萧萧已断魂。犹胜相逢不相识,形容变尽语音存。

  《汉·党锢传》:“夏馥以党魁亡匿名姓,为人佣,形容毁瘁。其弟静遇之不识,闻语音,乃悟而拜之。”

  其二

  但令朱雀长金花,此别还同一转车。五百年间谁复在,会看铜狄两咨嗟。

  《王直方诗话》云:“东坡喜韦苏州诗‘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之句。故在郑州寄子由云:‘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时听萧瑟。’又初秋子由与坡相从彭城,赋诗云:‘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子由使虏,在神水馆赋诗云:‘夜雨从来对榻眠,兹行万里隔胡天。’坡在御史狱有云:‘他年夜雨独伤神。’在东府有云:‘对床定悠悠,夜雨今萧瑟。’其同转对有云:‘对床贪听连宵雨。’又曰:‘对床欲作连夜雨。’又云:‘对床老兄弟,夜雨鸣竹屋。’此其兄弟所赋也。相约退休,可谓无日忘之,然竟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