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盖空灵变幻,不可捉摸,以东坡为至极。朱氏所选, 以此为鹄。而於宋词求之,有合者或相近者则入选。读者试以冯氏之言,读宋词 三百首,庶乎得其崖略。此固朱氏一家之言,然实前此选词者所未有也。盖词之 总集,前此已多。朱氏有作,决不肯蹈袭故常。而以自身所致力者,示人以矩范。 且见若干家中,皆有类此之境界。或以为在选政中,实为别墨,然不能不认为超 超元著,在宋、清各总集之外,独开生面也。朱氏又有词,选清词十五家, 各举数首,其旨趣亦同。
○宋词举
距今二十五年至三十年以前,愚授词北京,有宋词举之作。时方有宋十二家 之拟议,此为缩本,编法用逆溯。并以校记、考律、论词三事,分段说明。词仅 五十二首,盖用为讲贯之资。且与时间相配,非十二家词选体制也。徐仲可见之, 遽谓为创作,深加赞许。卷端论选录之旨,兹录如次:
论南宋六家
选南宋词者,戈顺卿取史、姜、吴、周、王、张六家,周稚圭取姜、史、吴、 王、蒋、张六家,周止庵则以辛、王、吴为领袖。夫张炎之妥溜,王沂孙之沉郁, 吴文英极沉博绝丽之观,擅潜气内转之妙。姜夔野云孤飞,语淡意远。辛弃疾气 魄雄大,意味深厚,皆於南宋自树一帜。流风所被与之化者,各若干人。然蒋捷 身世之感,同於王、张。雕琢之工,导源吴氏。周密,附庸於吴,尤为世所同认。 姑舍蒋、周,而录张、王、吴、姜、辛,意实在此。至此五家者,相因相成,往 往可见。然各有千古,不能相掩也。史达祖步趋清真,几於笑颦悉合,虽非戛戛 独造,然南渡以降,专为此种格调者,实无其匹。故效戈、周之选,不敢过而废 之。初学为词者,先於张、王求雅正之音,意内言外之旨,然後以吴炼其气意, 以姜拓其胸襟,以辛健其笔力,而旁参之史,藉探清真之门径,即可望北宋之堂 室,犹是周止庵教人之法也。
论北宋六家
周邦彦集词学之大成,前无古人,後无来者。凡两宋之千门万户,清真一集, 几擅其全,世间早有定论矣。然北宋之词,周造其极。而先路之导,不止一家。 苏轼寓意高远,运笔空灵,非粗非豪,别有天地。秦观为苏门四子之一,而其为 词,则不与晁、黄同赓苏调。妍雅婉约,卓然正宗。贺铸洗炼之工,运化之妙, 实周、吴所自出。小令一道,又为百馀年结响。柳永高浑处、清劲处、沉雄处、 体会入微处,皆非他人屐齿所到。且慢词於宋,蔚为大国。自有三变,格调始成。 之四人者,皆为周所取则,学者所应致力也。至於北宋小令,近承五季。慢词蕃 衍,其风始微。晏殊、欧阳修、张先,固雅负盛名。而砥柱中流,断非几道莫属。 由是以上稽李煜、冯延巳,而至於韦庄、温庭筠,薪尽火传,渊源易溯。录此六 家,实正轨所在,瓣香所承。不敢效颦戈、周,举周邦彦以概其馀也。
此选限於两宋。然唐五代所取,则为温、韦、李、冯四家,论小晏时已述及 矣。至十二家之甄选,乃二十馀年前之见解。近来研讨所获,略有变更。以史达 祖附庸清真,有因无创。而北宋初期,关於令曲,已开宋人之风气,略变五代之 面目者,则为欧阳修。且欧阳公近体乐府,慢词不少。其时慢词虽未成熟,而其 端亦由欧阳发之。爰拟南宋删史,北宋增欧阳。南宋五,北宋七,仍为十二。虽 因於前贤不之陈迹,略事增删。然一得之愚,似有讨论之馀地。至十二家词选之 全,则择其精粹而卓有特殊之表现者,期於不溢不漏。稿屡改而未定,盖此事究 未易言也,因论总集,而附及之。
○九种词集
词肇於唐,成於五代,盛於宋,衰於元。而南有乐笑之流风,北有东坡之馀 响。亡於明,则祧两宋而高谈五代,竞尚侧艳,流为淫哇。复兴於清,或由张炎 入,或由王沂孙入,或由吴文英入,或由姜夔入,各尽所长。其深造者柳、苏、 秦、周,庶几相近。故治词学者,虽以唐五代宋为矩,而宋实为之主。别集既 苦未备,而宗风流别,又可於总集见之。起花间迄三百首,皆总集之荦荦者。初 学为词,宜从张惠言词选或周济宋四家词选入手。既约且精,毫无流弊,以奠其 始基。再进一步,则唐五代词选、宋六十一家词选为必读之书。而广之以词综, 参之以七家、十六家、三百首,既各补其所未备,如七家之草窗、碧山、玉田, 十六家之方回、蜕岩。又可因取舍之不同,而见其流别,如三百首之涂径,七家、 十六家之倾向。由是而读宋人四总集以及花间,再观各名家专集,就其性之所近, 专学一家,或兼采数家,互相补益。中心有主,取精用弘。泛览以穷其变,互勘 以求其是,而无穷之运用出焉。故提要钩玄,惟在上述数种,其他备考而已。至 於名家之别集单行本、丛书本,(如知不足斋、粤雅堂等)以及地方词书(如闽 词钞、山左人词、湖州词录等),不胜枚举。其别集之薮,善本、校本、孤本之 丛,所谓汇刻词集者,有下列九种:
汲古阁六十家词 毛晋刻。分六集,随得随刻,不依时代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