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恁些、他、儿等字,亦以慎用为是。盖措词不雅,命意虽佳,终不足贵。
  
  ○张子野词最见古致
  
  张子野词,最见古致。如云:“江水东流郎在西,问尺素何由到。”情词凄怨,犹存古诗遗意。后之为词者,更不究心于此。
  
  ○黄鲁直词间有佳者
  
  黄鲁直词,乖僻无理,桀傲不驯,然亦间有佳者。如望江东云:“江水西头隔烟树。望不见、江东路。思量只有梦来去。更不怕、江阑住。灯前写了书无数。算没个、人传与。直饶寻来雁分付。又还是、秋将暮。”笔力奇横无匹,中有一片深情,往复不置,故佳。
  
  ○词贵浑涵
  
  词贵浑涵,刻挚不能浑涵,终属下乘。晁无咎咏梅云:“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费尽气力,终是不好看。宋末萧泰来霜天晓角一阕,亦犯此病。
  
  ○方回瑞鹧鸪
  
  方回瑞鹧鸪云:“初未试愁那是泪,每浑疑梦奈余香。”此种句法,直是贺老从心化出。
  
  ○美成艳词
  
  美成艳词,如少年游、点绛唇、意难忘、望江南等篇,别有一种姿态。句句洒脱,香区泛话,吐弃殆尽。
  
  ○美成荣枯系于一词
  
  美成以少年游[“并刀如水”一篇]一词通显,以望江南[“歌席上”一篇]一阕得罪。荣枯皆系于一词,异矣。
  
  ○美成蝶恋花
  
  美成蝶恋花云:“鱼尾霞生明远树。翠壁黏天,玉叶迎风举。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翦水双眸云半吐。醉倒天瓢,笑语生青雾。此会未阑须记取。桃花几度吹红雨。”语带仙气,似赠女冠之作。否则故为隐语,已为梦窗“北斗秋横”、“春温红玉”两篇,开其先路。
  
  ○词人好作精艳语
  
  词人好作精艳语。如左与言之“滴粉搓酥”,姜白石之“柳怯云松”,李易安之“绿肥红瘦”、“宠柳娇花”等类,造句虽工,然非大雅。
  
  ○放翁词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放翁伤其妻之作也。[放翁妻唐氏改适赵士程。]“不合画春山、依旧留愁住。”放翁妾别放翁词也。前则迫于其母而出其妻。后之迫于后妻而不能庇一妾。何所遭之不偶也。至两词皆不免于怨,而情自可哀。
  
  ○吴元可采桑子
  
  吴元可采桑子:“一样东风两样吹。”轻浅语,自是元人手笔。国朝陈玉基之“欲骂东风误向西”,愈趋愈下矣。
  
  ○沈景高和刘龙洲指甲词
  
  刘龙洲沁园春,为词中最下品。元人沈景高,有和刘龙洲指甲一篇,句句握捏,又不及改之远甚。而俞焯云:“景高旧家子也。余见此词纤丽可爱,因定交焉。”当时赏识如此,何怪元词之不振也。
  
  ○明代两花影词
  
  明代施浪仙花影词四卷,卑卑不足道。求其稍近于雅者,不获三五阕。同时马浩澜亦有花影词三卷。陈言秽语,又出浪仙之下。而当时并负词名,即后世犹有称述之者。真不可解。
  
  ○遣词贵典雅
  
  遣词贵典雅。然亦有典雅之事,数见不鲜,亦宜慎用。如莲子空房、人面桃花等字,久已习为套语,不必再拾人唾余。
  
  ○朱贺柳词
  
  宋人朱行中渔家傲云:“拌一醉。而今乐事他年泪。”贺方回惜双双云:“回首笙歌地。醉更衣处长相记。”同一感慨,而朱病激烈,贺较深婉。柳耆卿戚氏云:“红楼十里笙歌起,渐平沙落日衔残照。”意境甚深,有乐极悲来、时不我待之感。而下忽接云:“不妨且系青骢,漫结同心,来寻苏小。”荒谩无度,遂使上二句变成淫词,岂不可惜。
  
  ○辛词与柳词迥别
  
  耆卿“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荒谩语耳,何足为韵事。稼轩“悲莫悲生离别,乐莫乐新相识,儿女古今情。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愤激语而不离乎正,自与耆卿迥别。然读唐人“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之句,情理两融,又婉折多矣。
  
  ○冠柳词
  
  王通叟词名冠柳。北宋词家极多,独云冠柳,仍是震于耆卿名,而入其彀中耳。观其命名,即可知其词之不足重。嗣后以清平乐一词被谪,不亦宜乎。
  
  ○李汉老词
  
  宋李汉老[谥文敏],有“问玉堂何似茅舍疏篱”之句,一时脍炙人口。然此语亦似雅而俗。
  
  ○苏辛两家不同
  
  东坡心地光明磊落,忠爱根于性生,故词极超旷,而意极和平。稼轩有吞吐八荒之概,而机会不来。正则可以为郭、李,为岳、韩,变则即桓温之流亚。故词极豪雄,而意极悲郁。苏、辛两家,各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