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子都收了分身法。仙人即时跑向前来,指望把天师拿住。哪晓得左边猛空的扑地一声响,转头看时,只见左边站着一个三只眼、拿火砖的大汉,掣将水火花篮儿去了。未及开口,右边猛空的也扑的一响,转头看时,只见右边站着一个铁幞头、拿钢鞭的大汉,一手掣将轩辕宝贝儿去了。未及转身,那两个大汉驾起一朵祥云,腾空而起。羊角仙人也自腾空而去。两个要拿去,一个要抢来,三个人绞作一堆儿在半空之上。 却说去了羊角仙人,止剩得一个姜金定,一个蓝面鬼。这两个怎么是天师的对手?天师把个嘴儿拱一拱,那两个就是钉钉了的一般。天师对着左边喝一声道:“贱婢!你的日月双刀怎么不舞?”姜金定把个眼儿瞅两瞅,只是动不得,也没奈何。天师又对着右边喝一声道:“小鬼,你的火尖三杆枪怎么不戳?”蓝面鬼把个眼儿瞪两瞪,只是动不得,也没奈何。天师道:“相烦关元帅,与我拿他过来。”只见关元帅圆睁凤眼,倒竖蚕眉,天师辞了天将,解上两个贼头,献上中军帐元帅麾下。三宝老爷道:“你两个是甚么人?”一个道:“俺是金莲宝象国女将姜金定。”一个道:“俺是羊角大仙徒弟无底洞。”三宝老爷道:“你两个人少不得一死。只一件来,死于王事,不失为忠。”姜金定道:“既是女将们尽忠,元帅这里理合释放罢!”三宝老爷道:“怎么释放得你?自古道:在商为义士,在周为顽民。”三宝老爷又有些痨气,叫声:“左右的,每人赏他酒一瓶、肉一肩,与他一个醉饱而死。”姜金定头也不转。蓝面鬼一口一瓶酒,一口一肩肉。左右道:“你怎么吃得这等快哩?”蓝面鬼道:“你岂不晓得我是个无底洞?”左右道:“这一位怎么不吃?”蓝面鬼道:“他是个女将军,洞有底。”左右道:“既是有底,怎么会陷人哩?”蓝面鬼道:“正叫做个有底陷人坑。”
  
  道犹未了,一枝令箭下来,着俘囚解到帐下。三宝老爷道:“押出辕门外枭首示众。”王尚书道:“且慢!”老爷道:“怎么且慢?”王爷道:“下战斩首,上战输心。今日枭首之时,也要他心服。”老爷道:“怎见得他心服?”王爷道:“要他各人供一纸状,看他心下何如。”老爷道:“王老先儿说的就是。”即时责令两个俘囚,各人供状一纸。老爷道:“你两人今日之死,各人心服不服?”两个人齐声答应道:“心服。”老爷道:“你两人既是心服,各人供上一纸状来。”姜金定道:“女将不知道状是怎么样供?”老爷叫声:“左右的,取出供状式样来与他看。”
  
  姜金定看了供,说道:
  
  “供状人姜金定,系金莲宝象国总兵官姜老星忽刺之女,供为违抗天兵,自取罪戾事:中国有圣人,万邦来享。天兵西下,自不合鞠旅陈师,违抗不顺,以致战败受俘,理当枭首。逆天者亡,夫复何辞!所供是实。”
  
  蓝面鬼供说道:
  
  “供状人无底洞,系羊角山羊角洞羊角道德真君徒弟,供为妖邪煽惑良民,自重罪恶事:王者四海一家,卧榻边岂容鼾睡。自不合猖妖惑众,抗拒天兵,以致人国兵伤财尽,是谁之过欤?妖言者斩,亲于其身为不善。罪何可逃?所供是实。”
  
  三宝老爷看了供状,说道:“这两人果真心服。”王爷道:“得他心服,才是个王者顺天应人之师。”旗牌官押赴辕门外枭首,一个人一刀。只见姜金定一道黑烟,扑天而去;蓝面鬼一刀两段,白气腾地而去。旗牌官报上中军帐。三宝老爷道:“快问天师。”
  
  不知天师有何高见,晓得他是个甚么脱壳金蝉,且听下回分解。
第28回 长老误中吸魂瓶 破瓶走透金长老
 
  诗曰:
  
  为问西洋事有无,狰狞女将敢模糊。
  防风负固终成戮,俨狁强梁竟作俘。
  可汗头颅悬太白,阏氏妖血溅氍毹。
  任君惯脱金蝉壳,难免遗俘献帝都。
  
  却说三宝老爷听知辕门外刀下不见了人,一时未解其意,请问天师。天师道:“黑烟是火囤,白气是水囤。”三宝老爷不准信,说道:“既是他会水、火二囤,怎么初然肯受缚而来?怎么末后肯定供状?”王尚书道:“似此绑缚,怎么得脱?”天师道:“二位元师不信,即时就见分明。”道犹未了,蓝旗官报道:“有妖道身骑着八叉神鹿,手持宝刀,带领姜金定、蓝面鬼,还有一枝番兵番马,声声叫道要放火烧船,张天师不在心上,单要生擒金碧峰长老。”原来羊角仙人是个仙籍上有名的主儿,就是马元帅、赵元遇擅便,纵然争闹一场,水火篮、轩辕镜俱已付还他了,故此他又下来讨战。三宝老爷道:“果真的,这些番狗死而不死,着实是不好处。”天师道:“此时天晚,莫若抬将免战牌出去,俟明日天晓再作道理。”
  
  却说羊角仙人看见了免战牌,高叫道:“你们有耳朵的听着,我们今晚且回,明日来单要你甚么金碧峰出马,其余的倒不来也罢。”三宝老爷听知他这等吆喝,心上老大的吃力。到了明日早上,请出王尚书来,大家计议。王爷道:“今日妖道再来,我和你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