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瓶儿?”长老道:“贫僧料定了那个仙人去下山采药,是贫僧弄了一个术法,诓得他的瓶儿来了。”老爷道:“在哪里?”长老道:“在这里。”老爷道:“借与俺学生瞧一瞧。”长老即时把个瓶儿递与三宝老爷。老爷道:“原来这等一个瓶儿,只有三寸来长,三寸来围,就像白玉石碾成的一般。”马公道:“这等一个小瓶儿,如何装得一个老大的人在里面?”长老道:“此乃仙家妙用。可以大,大则包山吸海。可以小,小则针鼻子不能容。可以轻,轻则无一毛之力。可以重,重则这等一个宝船,也可以装载得宽兮绰兮。”马公道:“原来这等妙,借俺学生看一看。”各公公俱看了一看,说道:“可将此瓶传示众将,今后遇着这等一个瓶儿,叫你名字切不可答应。”长老道:“善哉,善哉!传示各将官俱看一看。”这一看不至紧,中间就有一段古怪跷蹊的事出来。
  
  是个甚么古怪跷蹊的事出来?瓶儿递与众将官,众将官看完了,仍复递与金碧峰长老。长老拿在手里一看,仰天一声大笑。三宝老爷道:“国师大笑,笑着哪一件来?”长老道:“这个吸魂瓶儿不是真的了。”三宝老爷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不是真的?”长老道:“是那一个抵换去了。”老爷道:“国师差矣?众将官俱是我帐下的人,正叫做南来一路雁,岂有个抵换之理!”长老道:“不是我这里人抵换,就是那羊角道德真君抵换去了。”马公道:“羊角真君过来,众将官岂不认得?”长老道:“那大仙的本领不小,他必然是变做我的南朝军士,混在帐前,撮撮弄弄,弄将去了。”马公道:“哪里变得这等儿厮像。”长老道:“我怎么变得像羊角大士?”王爷道:“查问传送官便知端的。”传送官说道:“只见船头上提铃的花幼儿,他说道:‘只怕明日我也上阵,错答应了他,不如借我看一看。’想必就是他了。”长老道:“就是他了。”三宝老爷道:“怎么来得这等快?怎么变得这等像?俺心上到底有些不准信。”
  
  长老道:“你不准信?”把个手指头望西一指,只见西上掉将一位尊神下来,素巾素袍,素靴素带,看见佛爷爷绕佛三匝,礼佛八拜,说道:“佛爷爷呼唤有何使令?”长老道:“你是何神?”其神道:“小神是西方揭谛神。”长老道:“羊角山羊角洞在你西方么?”揭谛神道:“是在小神西方。”长老道:“洞里有个羊角大仙,你可晓得?”揭谛道:“小神晓得。”长老道:“他方才下山采药,可曾回来么?”揭谛道:“方才采药回来,为着老爷的事,闹了这一会。”长老道:“他怎么闹哩?”揭谛道:“他采了药转回洞中,叫声:‘有底洞拿过吸魂瓶儿来,待我来补着。’那有底洞道:‘师父拿去了,怎么又问我要?’仙人道:‘我下山采药交付与你的,你怎么就沉没了我的?’把个有底洞口里只是叫屈。仙人道:‘叫屈也枉然,我要我的宝贝。’有底洞说道:‘你先前是交付与我,我便与你看守着。然后你下山去,去不上盏热茶时候,翻身折回来。我又问你,怎么就来了?你说是我方才下山去,走了几步,猛然间想起来,那个碧峰和尚本领高强,倘或他走将来撮弄得我的去了,却不是坑杀了我。不如带在身边,万无一失。我便连忙的递与你。你怎么又来问我要,反赖我沉没了你的?”师徒两个你赖我,我赖你,赖了一会儿,羊角仙人袖占一课,早知其情,即时驾起祥云,来到老爷宝船之上。可可的老爷船上都在看宝贝,他就摇身一变,变做个船头上提铃的花幼儿。带的是花幼儿的绿扎巾,穿的是花幼儿的黄披挂,故意的说道:‘只怕我明日也上阵,错答应了他,不如借我也看一看。’他拿到手里来,就抵换去了。”长老道:“是了,你去罢。”揭谛神驾云而去。
  
  长老一手拿了瓶儿,一手叫左右的取过无根水一钟来,用指甲水一弹,弹在那个瓶上,递与老爷。老爷看时,原来是张白纸剪成的。老爷道:“怪哉,怪哉!看此异事,传下将令,叫过花幼儿来。”传令的回复道:“花幼儿连日发了绞肠痧,不曾起来,递得有病状在军政司。”王尚书道:“这都是逼真的,再不须查究。只一件来。”马公道:“哪一件?”王爷道:“那仙人得了这个宝贝,只怕他明日又来。”长老道:“我还去会他的。”马公道:“好人不做倒做贼。”长老道:“都是羊角道士做贼。”马公道:“怎见得是羊角道士做贼?”长老道:“你岂不闻诛斩贼道?”道犹未了,一道金光,烛天而起。却说羊角仙人取了宝贝,转回洞来,好不快活也。叫声:“有底洞在哪里?”有底洞走向前去,说道:“弟子在这里。师父,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仙人笑了一笑,说道:“我是真的,终不然师父有个假的?”有底洞说道:“那个金碧峰长老和师父一般儿,哪晓得他是个假的。”仙人道:“你这是伤弓之鸟,见曲木以高飞。真的自真,假的自假。你也带些眼色走就好了。”有底洞道:“师父,你在哪里去来?”仙人道:“我去取宝贝来。”有底洞道:“可曾取得来么?”仙人道:“是天大的缘分。”有底洞道:“怎么是天大的缘分?”仙人道:“我去之时,他们正在看这个宝贝。是我变做了南朝—个提铃的花幼儿,接他的过来,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