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恁的蛮姑儿,有甚的念奴娇。倒不去风云际会遇秦楼,趁好姐姐年少。红绣鞋也跷跷,点绛唇也渺渺。二郎假扮跨青驺,水底鱼儿厮斗。
  
  郑堂喝声道:“来者何将?快通姓名。”女将道:“吾乃爪哇国国王驾下总兵官咬海干长房夫人王神姑是也。”王神姑起头看来,只见南阵这员将军,是好一个将军:
  
  斗马郎先一着,江神子后二毛。香罗带束皂罗袍,十八临潼献宝。破齐阵偏刀趁,斗黑麻越手高。直杀得三仙桥上恁腥臊,管泣颜回丧早。
  
  王神姑道:“来将何人?早通名姓。”南将道:“吾乃南朝大明国征西元帅中军帐下亲兵头目左护卫郑堂是也。”王神姑道:“你无故侵人国土,是何道理?”郑堂道:“你国王无道,无故要杀我南朝天使,又无故杀我从者百七十人。我们今日兴师问罪,岂是无名?”王神姑道:“你说‘兴师问罪’四个字,故把这等一个大题目降人么?”郑堂道:“你咬海干连连战败而走,仅免一死。五百名鱼眼军一刀两段,三千名步卒一煮一锅。量你这等一个泼妇人有多大的本领,要甚么大题目降你。”王神姑道:“你敢口出大言。陡!你看刀!”劈头就是一刀。郑堂道:“你看我戟!”劈头就还他一戟。战不上三合,郑堂抖擞精神,威风十倍。王神姑心里想道:“此入画戟颇精,不是容易,须要把个狠手与他。”即时念动真言,宣动密咒,只见王神姑头上一道黑烟冲天。那黑云里面有一位金甲天神,手执降魔钉杵,照着郑护卫的头上狠地还他一杵,把个郑护卫猛地里打下马来。番兵番将一齐上前,拿动番钩、番耙、番绳、番索,把个郑护卫捞翻去了。
  
  却说郑护卫披挂上马之后,三宝老爷说道:“郑堂勇有余而智不足,此行未必成功。”王爷道:“再差一员将官出去,提防他一个不虞。”老爷道:“有理。”即时传下将令,取到中军帐下亲军头目右护卫铁楞。须臾之间,一员大将立于帐下,鼻钩鹰嘴,须戳钢锤,脚走流星,形驮鹤立,骑一匹栗色卷毛骢,使一件八十二楞方面锏,说道:“末将是中军帐下右护卫铁楞。禀上元帅:适承呼召,指使何方?”元帅道:“适来郑堂出阵,有勇无谋,恐有疏失。特命你前去策应于他,务要小心,不可卤莽!”铁楞应声而去,跑至阵前,郑堂早已败阵被擒去了。铁楞心里想道:“元帅神见,果有疏虞。我此行多应也有些不巧。”打起精神,狠着喝上一声道:“蛮泼狗!敢唐突我南将么?”王神姑起头一瞧,只见:
  
  一枝花儿的脸,一剪梅儿的头。玉堆的蝴蝶舞轻腰,雁过沙头厮辏。刀起处银落索,刀落处金叶焦。风云会处四元朝,太师引时非小。
  
  王神姑看见铁楞来意不善,更不通问名姓,一任的举刀厮杀。铁护卫心中吃怪,手底无情,那一方锏打得就是流星赶月,花蟒缠身。王神姑看见不是对头,连忙的口里念动真言,宣动密咒,立地时刻,间上一道黑云冲天。黑云之内早有一位金甲天神,手执降魔钉杵,照着铁护卫的头上狠地一杵,把个铁护卫打翻在马下。番兵番将一拥而来,举起番钩、番耙、番绳、番索,把个铁护卫又捞翻去了。
  
  王神姑一连两胜,活捉南朝二将,洋洋得志,笑口微开,同着咬海干进见番王。番王道:“神姑功展何如?”王神姑道:“仗着我王齐天的洪福,凭着贱妾的本领高强,连赢两阵,生擒南朝两员大将。”番王闻言大喜,说道:“南朝两员大将在哪里?”王神姑道:“现在门外。”番王道:“带他进来。”即时间,一伙番兵拥着两员南将,蜂拥而入。南朝两将面见番王,立而不跪。番王大怒,说道:“尔乃败兵之将,焉得不跪于我?”二将高叫道:“上邦为父为祖,下邦为子为孙。吾乃上邦大将,怎肯屈膝于下邦之君!”番王道:“你今日见执于我,生杀惟我,焉敢出言无状?”二将高叫道:“大丈夫视死如归,要杀就杀,何惧之有!番王大怒,即时叫过番兵,押赴宫门外斩取首级。说一声“斩取首级”,早已把两个南将推出去,一声“开刀”,一声“斩首”。王神姑说道:“臣启大王,杀此二将,未足为奇。待臣捉了道士,拿了和尚,一同取斩,一同献功,才见得全胜之道。”番王看见个王神姑立地取功,唯言是听,即时息怒回嗔,说道:“依卿所奏,权且寄监,俟大功成日,另行处斩。”
  
  此时天色已晚,王神姑陪着咬海干,乘得胜之威,盼不到天明,要来厮杀。刚刚的东方发白,领了一枝番兵,又来讨战。蓝旗官报上中军。三宝老爷道:“郑堂有勇无谋,理当取败。怎么铁楞也不仔细,同被牢笼?”即时传下将令:“谁敢领兵前去擒此夷女,洗雪前仇?”道犹未了,只见狼牙棒张柏应声而出,朝着帐上打了一个躬,说道:“末将不才,愿先出阵,擒此夷女。”王爷道:“须得张将军才有个赢手。”老爷道:“那女将善能役鬼驱神,你去不可造次。”张狼牙应声道:“理会得。”攀鞍上马而去。望见个番将,也不管他是男是女,也不管他姓张姓李,当先就狠着喝上一声道:“唗!你是甚么人?敢生擒我南将!”王神姑起头看来,只见这员南将有好些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