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天朝。”元帅道:“即是他有分诚意,不可不恭,一一受他的就是。”只见摆下礼物,苦无奇异的:
  
  金钱一百文,彩缎五十匹,花布二百匹,青白花瓷十石,胡椒十担,椰子二十担,溜鱼五千斤,槟榔五千斤。元帅受了他的礼物,赏赐他巾服、袍笏,教他升降揖逊,礼乐雍容。国王感谢而去。
  
  宝船又行,行了三五日,却又到了小葛兰国。只见五名铁甲军上船回话。元帅道:“你们禀甚么军情?”军人道:“小的们奉王公公差遣,特来这里迎接老爷。”老爷道:“王公公在哪里?”军人道:“王公公到了这个国中,国王不敢违拗,诚心诚意,归附天朝。昨日又有报事的小番传说道:‘元帅老爷囚了锡兰王,斩了总兵官的首级。’愈加心惊胆裂,唯唯奉承。王公公晓得他心无外慕,故此差小的们五个人在这里伺候元帅老爷船到。公公起身到前面去了。有此一段军情,特来禀上。”元帅道:“这叫做甚么国?”军人道:“这叫做小葛兰国。”元帅道:“国王在哪里?”元帅道:“国王就在船头上。”元帅道:“可有降书降表么?”军人道:“这个国中国小人顽,不习诗书,不通文字,故此没有降书降表,只有些土产礼物进贡天朝。”元帅道:“昨日大葛兰国也没有降书降表,只因他有一念之诚,故此受他礼物,反赏赐与他。既是这个国王也是诚心诚意,叫他进来。”
  
  国王看见船头上囚着一个锡兰王,竿子上高挂了那些首级,吓得魂不附体,魄不归身。见了元帅,只是磕头,磕了又磕;只是礼拜,拜了又拜。元帅道:“起来罢。”过了半晌,却才爬将起来。元帅道:“你这是个甚么国?”国王哝了一会,说道:“小国叫做小葛兰国。”元帅道:“你叫甚么名字?”国王又哝了一会,说道:“小人叫做利多理多里。”元帅道:“你们怎么不习诗书,不通文字?”国王又哝了一会,说道:“小人愚顽,故此不曾学得,故此不曾有降书降表,望乞元帅恕罪!”元帅道:“只你们有归附之诚,胜似降书降表。”国王道:“小人还有些土产礼物进贡天朝,伏乞元帅海纳。”元帅吩咐内贮官收下:
  
  金钱一百文,银钱五百文,黄牛十只(每只重四五百斤),青羊二十只(其毛青,足高三尺),胡椒十石,苏木五十担,干槟榔五十石,波罗密五百斤,麝香一百斤。
  
  元帅收了他的礼物,却又取出中国的衣冠、袍笏、靴带之类,回敬番王。又教他升降揖逊,进退周旋,国王感谢不尽。宝船又开行了两日,却又到了一个国,东边靠着大山,西边滨着大海,南北俱有六路可通。泊了宝船,只见王公公同着右哨许以诚上船迎接。元帅道:“这是个甚么国?”王公公道:“这叫做柯枝国。”元帅道:“国王是哪里人氏?”公公道:“国王是锁里人氏。头上缠一段黄白布,上身不穿衣服,下身围着一条花手巾,再加一匹颜色苎丝,名字叫做‘压腰’。”元帅道:“国王叫甚么名字?”公公道:“国王叫做可亦里。”元帅道:“国中百姓何如?”公公道:“国中有五等人:第一等是南昆人,与国王相似,其中剃了头发,挂绿在头上的,最为贵族;第二等是回回人;第三等叫做哲地,这却是有金银财宝的主儿;第四等叫做革令,专一替人做保,买卖货物;第五等叫做木瓜,木瓜是个最低贱之称,这一等人穴居巢树,男女裸体,只是细编树叶或草头遮其前后,路上撞着南昆人或哲地人,即时蹲踞路旁,待他过去,却才起来。这就是五等人。”元帅道:“国中风俗何如?”公公道:“国王崇奉佛教,尊敬象和牛。盖造殿屋,铸佛像坐其中。佛座下周围砌成水沟,旁穿一井。每日清早上撞钟擂鼓,汲井水于佛顶浇之。浇之再三,罗拜而去。又有一等人,名字叫做浊肌,就是奉佛的道人,也有妻小,不剃头,不梳头。头发织的成毡,分做十数绺,或七八绺,披在脑背后。却将黄牛粪烧成灰,搽在身上。身上不穿寸纱,只是腰里系着一根大黄藤,口里吹着海螺响,后面跟着老婆,只有一块布遮着那些丑物,沿门抄化过来。这些风俗最是丑的。”元帅道:“国中气候何如?”公公道:“时候常热,就像我南朝的夏月天道。五六月间,日夜大雨,街市成河,俗语说道:‘半年下雨半年晴’,就是这里。”元帅道:“国王顺逆何如?”公公道:“国王看见虎头牌的来意,半句不违。只是中间有三个南昆人,有四个哲地人,都有谋害我师之意,国王晓得,骂说道:‘这厮造逆,不是加福于我,止是加祸于我,要我和锡兰王去对坐也!’即时传令,拿下了这七个人,绑缚在这里,听元帅发落。”元帅道:“国王在哪里?”公公道:“就在门外。”元帅吩咐着他进来。国王拜见元帅,元帅以宾待之。递上降表,元帅叫中军官安奉。递上降书,元帅拆封读之,书曰:
  
  柯枝国国王可亦里谨再拜致书于大明国钦差征西统兵招讨大元帅麾下:窃闻天命有德,天讨有罪;顺之者吉,悖之者凶。某等僻处海洋,罔知顺逆,荷蒙旌钺,籍以彰明;剪覆凶渠,抚存疑贰。威首行而德洽,诛才及而恩加。和气远周,迈七旬之干羽;仁风溥畅,宁六月之车徒。获奉升平,不胜感戴;